这一下,佘太君算是弄明白了,李至理所当然的认为太宗皇帝是让他来节制自己的,当即就给气笑了。
她手中龙头拐杖往下一插,在刘廷让震惊的眼神中,杖尾直入地下一尺。而后一拍身前案几,只听见“哗啦啦……”一声,案几四分五裂。再一指李至,大喝一声
“给脸不要脸,老身乃一品诰命,汝区区四品礼部侍郎,也在这里聒噪,若不是看你这小身板不抗揍,非要拖出去,打上十军棍不可”
刘廷让闻言脸都绿了,再也不敢站在旁边看着,连忙上前朝佘太君拱手道
“太君息怒……息怒啊……李相乃三品翰林学士,又曾参知政事,是为宰执,方才转任礼部侍郎。太君不可冲动啊,大宋立国以来,就连官家也没打过相公啊……”
李至听到佘太君怒喝,脸色先是涨的通红,然后变得铁青,抬起手来,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有辱斯文,汝就是一泼妇尔,本官必要禀告官家,弹劾于汝”
佘太君看到李至大怒,心里反而舒服了,既然打不得,那就气死他。拽文不行,骂街谁不会啊。她扭头看向刘廷让,眼中露出疑问:“三品?”,刘廷让居然福至心灵,懂得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原来是三品,听说你别号【目疾相公】,因为官家没有听你的话,所以,你就自称目疾,又以辞相来要挟官家,这是你做的吧?”
佘太君回想着从窦神宝那里听来的八卦,慢慢说道。接着神色一厉,盯住李至
“你是一不高兴,就扔下国事不干,又要挟官家,老身怎么没看出来,哪里是【国而忘家,公而忘私】,看来不过是邀名逐利之辈”
“你……你……”,李至现在不仅是手在哆嗦,连嘴唇都在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对于文人来说,名声最重,而在大宋,名可比命还重要,所以,刚刚佘太君说要打军棍,他根本不怕,先不说佘太君一个内眷,敢不敢打堂堂朝廷宰执,就算敢打,杨家就算是摊上大事了,太宗皇帝不治罪都不行,天下文官绝对会群情汹涌,甚至都会动摇国本。
但是,佘太君这句【邀名逐利】杀伤力就太大了,如果换一个文臣,还可以说是诬陷,反告杨家,官司打到御前,还是他得利。但对于李至,这句话还真没错,毕竟他确实干了邀名的事情。这也是他与太宗皇帝的默契,以目疾请辞,官家大度,这就是一个君臣相得的好例子。
君为明君,臣为贤臣,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但不会戳穿。毕竟下次没准谁要用这一招呢。
但这种事情,可以做,不能说,捅出来当事人也没法解释。即使目疾是真的,被佘太君这么一说都无法辩解,更何况,他还作为议和正使来此地,如果真是眼睛有病的话,太宗皇帝会派他来么。
所以,佘太君这句话传出去,他那邀名逐利的名声是逃不掉了。至于会不会传出去,那一定会的。这佘太君的声音大得,恨不得都能传到辽军大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