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樽是有感觉的,他的腹部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他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难道是她来了?她来看他吗?
尉迟樽想要开口说话,想要留住她,可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疼。
“快,拿绷带绑住他,不能让他动!”
洋人医生说着英语。
温雅也是才注意到,他们并没有给尉迟樽打麻醉剂,男人疼的额头青筋暴起,豆粒大的汗珠和泪水,在他面颊滑过。
“为什么不给他麻醉?那么大的口子,你们想疼死他吗?”
洋人医生的助理,走到温雅跟前,对她解释道,“督军的身体,已经注射过太多麻醉剂,再次注射,人就醒不过来了。
温雅没有再问,眼睁睁看着几个洋人,桎梏住挣扎喊痛的尉迟樽。
看着男人那样痛苦的嘶喊,温雅实在不忍心,她用英语问了洋人医生,“我能握住他的手吗?我想安慰他。”
洋人医生望过来,最终点点头。
温雅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尉迟樽腾空的手,那只大手,刚一握上温雅的手,就紧紧地掐住,将她掐的破痕流血,也不放开。
“好疼啊,温……雅……我疼……”
离得近了,温雅更清楚的看到那手术的惨状,肚子被剖开,血肉模糊,她扭过头,不忍心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铛”的两声,两颗子弹分别落在铁盘里,上面还沾着尉迟樽的皮肉。
已经埋在肉里埋得很深了吧。
温雅拿出手帕,擦拭了他脸上的泪水。
嘴里面轻轻的哄着,“不哭不哭,不疼哈,樽儿不哭啊~”
就像是哄小孩,温雅不禁笑了。
尉迟樽也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眉心间的褶皱平复下来。
可握着温雅的手,依旧不松开。
“夫人,手术成功了。”
对面的洋人医生,一脸的欣慰。
他松了口气,向温雅报喜。
“好,成功了就好。”
温雅也感到高兴,喜极而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泪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她的手,已经被尉迟樽抓的一塌糊涂,手背上都是抓痕,血液流出,染红了二人的手……
过了许久,尉迟樽再醒过来时,又是那铺天盖地的疼。
可他能感觉到,体内埋着子弹的地方,子弹似乎已经取出来了。
还是这个简陋的营帐,顶上挂着一个孤零零的灯泡,电线裸露在外,帐内一片沉寂。
“张副官……”
他喃喃的叫着。
帘子外间的张副官,立刻走到他身边。
“督军,你醒了?”
“手术很成功,督军,你体内的子弹都取出来了。”
“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康复,细菌感染的腐肉都被剔除了,假以时日,你就能完全大好。”
张副官没有夸张,他听温雅翻译洋人医生的话语,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