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叔,你承包的山头,县里不给你了,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说法?比如说补偿之类的?又或者他们用的是什么理由,准备毁掉承包合同呢?”吕国栋问眼前的刘老实说道:“你当时签合同是跟谁签的?镇里还是县里?签了多少年?你种了多少年?还剩多少年?”
“我当时这个合同是跟镇里签的!可是签合同的当天,有县里的领导在一旁作证!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当时我的意思是承包十五年!可是县里的代表说低于三十年,是根本不会跟我签合同的!没办法,我只能签了三十年!算到现在,我一共就种了七八年,前两年基本是净投入,几乎没有产出,第三年的时候开始回笼资金。四五两年也不怎么样!直到第六年,省里发布了新的措施,这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了赚钱的可能!哪曾想这才第三年,就有人眼红了!说什么都要接手我的承包合同,我当然不能同意!那一片茶叶是我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种上去的,这期间我吃了多少苦,谁又能知道?我拒绝了之后,各种麻烦不断!我听说,去找我的那个人,在县里和市里,都有硬靠,我一个老百姓根本就斗不过人家!其实我有一段时间都准备同意了,可是一谈转让的价格,对方竟然是按原价收购,还得把过去的这几年给扣出去!换句话说,我种棵树,让别人乘凉不说,还把我从树下撵出来了!这太欺负人了,所以我就没再想过转让的事儿!我就不信了,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听到这里,吕国栋已经大概捋明白整个事情了,说白了,就是眼红刘老实挣钱了!吕国栋又问道:“你说县里也找过你,也是收回山头的事,用的什么理由?”
“说我当年签的合同不规范!”刘老实说道:“他们说,这两个山头属于集体用地,是属于赤马镇全体人民群众的!当时镇里的做法并不合法,说我签的合同是无效合同!必须要收回合同,重新签订!我老伴跟他们起冲突的根子就在这里,她拿着扫把,把县里和镇里的人全都给撵了出去!第二天,就来了一帮人,到茶园闹事,结果。。。”刘老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眼神中的怨恨清晰可见!
“你说的那个和县里,市里都有关系的人叫什么,你知道吗?”吕国栋又说道:“这种传言一般都是捕风捉影的多些!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混混自己给自己传的谣言,造声势呢?”
“不会!”刘老实坚定的说道:“那人姓韩!具体叫什么不知道!都叫他韩大少!在县里,县长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去我那里闹事的混混,我报警抓走,十分钟以后就回来了!继续闹事!再报警,没人管了!要说他没有背景,肯定不可能!这是一般人能有的实力吗?”
“姓韩?”吕国栋嘀咕了一句,义遵市的市委书记也姓韩?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吕国栋大概能猜到,对方死乞白赖的非要把两个山头弄到手的原因!无非就是想通过承包合同,套取国家的农业补助!他们自己肯定是不会去种植的!最终也还是会通过转包的方式,把种植权转让出去!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洗钱!通过跟转包人以阴阳合同的形式,提现利润,把原本见不得光的钱,改头换面,成为合法收入!这样的话,茶园就成了转移不法资产的一个重要渠道!这也是最近几年,新兴的一个贪污手段!
吕国栋心说:“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么,义遵市这里,肯定还会有他们的同伙!或者说是保护伞!这一点毋庸置疑!那岂不是说,从义遵市到怀水县再到赤马镇,从上到下的这不是烂到了根子上吗?这要是把整件事情全部曝光出来,引起的风波怕是又不会小!自己这扫把星的名头算是坐实了!真的是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儿啊!”
“吕省长??吕省长??”刘老实见吕国栋半天也不说话,就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两声,说道:“吕省长,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守着这两个山头的茶园!我儿子都已经牺牲了,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受不了他们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闹腾到现在,我多半就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我就是想看看,这个社会,到底还有没有公理可言!如果现在他们愿意用正常的价格,买走我剩下的合同年限,并且针对两处茶园,给我相应的补偿,我也愿意转让给他们!甚至,我拿到钱以后,应该怎么用我都想好了!全都捐给希望小学!让那些大山里的娃娃,都能靠着知识,走出大山!改变命运!”
吕国栋看着眼前的老人,他有些搞不清楚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想法!之前寻死觅活的,非要讨个公道,这会儿又说愿意正常出售,什么情况?在拿自己打幌子吗?利用自己省长的身份,给义遵市施压?逼着他们正常交易?这老人看起来不像是有这种心眼儿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