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槐书退到了一边,给软轿让出了路来。
文兰香还想说什么,但见到沈槐书那看似温润如玉的模样,但实则骨子里却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高华,除了他身边人,他对其他人再如何谦和温柔,但那都是出于礼数,而她显然也在他的泾渭分明的界限之外。
软轿被抬走。
看着就要跟沈槐书擦身而过,文兰香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目光落向院中,似乎同他的小外甥女有什么要紧话说,虽然他看向外人的时候眼神也很温柔,但却不似此时,带着温度。
只有在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文兰香才敢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地放下了帘子。
这一幕沈槐书并未发现,倒是被从院中走出来的沈南枝看个正着。
“枝枝。”
沈槐书在院门口站定,抬眼看向沈南枝:“我刚刚从宫里头出来,已经接了圣旨,需得即刻动身去边境重整沈家军,对抗南疆。”
闻言,沈南枝也顾不得想刚刚文兰香那个眼神了,她紧张道:“皇上叫小舅舅去震慑南疆,那周家……是要调动谢家吗?”
西南一带,也就只有沈谢两家,剩下的各地守军匆忙集结也不可能是已经成了气候的禹州牧的对手。
沈槐书点头:“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恐怕是这样安排的。”
“我马上出发了,家里就交给你了,京中局势亦是波谲云诡,不比战场上轻松,千万小心!”
对上沈槐书担忧和不舍的眼神,沈南枝的鼻尖儿也有些发酸:“我知道的,家里交给我,小舅舅此去才要小心。”
前世这会儿,南疆在边境的部署已经成了气候,让匆忙上任的沈长安都吃了几次闷亏,再加上顺庆帝有意借助南疆的手除掉沈长安和沈家军,在最关键时候,朝廷撤了后援不说,还断了补给粮,最后还是沈长安破釜沉舟反杀了南疆的部落首领,这才绝地翻盘。
这一世有沈南枝在朝中盯着,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该叮嘱的还是得叮嘱。
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几个千万注意的事项和沈长安曾经踩过的坑,沈南枝才道:“小舅舅,千万小心。”
沈槐书看着沈南枝,一脸宠溺道:“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小心,不过可能赶不上你大婚了,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添妆,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沈南枝笑道:“多谢小舅舅!”
沈槐书笑着笑着,眼神里却突然多了些许遗憾和怅然:“我家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嫁人了,可惜小舅舅不在身边。”
沈南枝本来就被他勾得鼻尖儿发酸,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小舅舅这话说的,你明明也年长不了我几岁。”
沈槐书哭笑不得道:“那也是小舅舅。”
他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可小舅舅都宠着她,纵容着她,小小的人儿,作为她的长辈,却是称职得很。
时光飞逝,一转眼,她就要嫁离开沈家了。
听到沈槐书说赶不上她大婚,沈南枝直到这一刻才深有体会。
她红着眼睛,哽咽道:“只要小舅舅能平安回来,就是给我最大的贺礼,还有……”
沈南枝扯了扯小舅舅的袖子,撒娇道:“小舅舅打了胜仗,到时候我的腰杆儿硬了,嫁过去了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闻言,沈槐书忍俊不禁道:“就你这性子,哪怕是放到现在也没人敢欺负你啊。”
眼看着沈南枝要炸毛,沈槐书连忙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当然!谁也不能欺负了我们家枝枝。”
说着,沈槐书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不过,说起来,我瞧着王爷都不像是会欺负你的。”
作为旁观者,萧楚昀每每看到沈南枝的眼神,沈槐书看得分明。
所以,沈南枝嫁过去他很放心。
只是有一点……
念及此,沈槐书抬了抬手,将周围的几个丫鬟都远远地打发了去,他叫了沈南枝在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枝枝,我此前遇刺一事,我后面查到似乎跟宁王叛党有关。”
闻言,沈南枝的心也跟着一紧。
当时那些刺客是萧楚昀舅舅方宏屹派出去的,虽然最后都被萧楚昀解决并抹除了痕迹,但小舅舅这般聪明,和那些人打过交道,而且还从他们手上死里逃生,再加上之前还有萧祈安到处搜捕宁王余党的消息,把这些消息整合一下,小舅舅未必就半点儿察觉不到。
只是,这关系到萧楚昀身世的秘密,哪怕是小舅舅,沈南枝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沈南枝还没吭声,却听沈槐书又道:“我当时差点儿就要死在那些人手上,是一群黑衣人救了我,并将我带到安全处,还找了大夫为我疗伤,安置好了他们才离开,我一直都很好奇他们的身份。”
说到这里,沈槐书顿了顿,他抬眼看向沈南枝,低声道:“以沈家当时的处境,能为我做到这些的人并不多,我当时就在想,会不会跟镇北王有关?”
这话沈南枝没法接。
她正想找个由头敷衍过去,却听沈槐书又道:“我那时留了个心眼。”
后面的话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也不知道他的结论到底如何,沈南枝正要开口追问,就见沈槐书又叹息道:“只不过,我越往下查,却越云遮雾绕,如果真跟王爷有关,他又是如何提前得知我会被宁王余党追杀,所以才事先安排好了在路上接应我?”
沈槐书悠悠道:“枝枝,你说,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呢?”
说到这句,沈槐书看向沈南枝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沈南枝的心蓦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