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因为气急,她直接将茶盏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搁。
滚烫的茶水四溅,吓得一旁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太后一转脸,却像没事人一样,对着沈南枝笑道:“没吓着你吧?”
见沈南枝摇头,她才笑道:“说起来,今日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太后扫了一眼旁边的桂公公,桂公公心领神会,转身就去捧了一个锦盒出来。
太后看着沈南枝笑道:“阿音那个丫头,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她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本也是应该的,可是那温泉山庄,却是哀家念她体寒,专门命人为她开凿准备的,以后还得叫她在那里调理身子。”
说到这里,沈南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太后虽是在为算计林澜音的幕后之人发怒,却也是在借此敲打她。
沈南枝当即起身,垂眸道:“臣女也觉得那份礼太过贵重,原是想过两日,等郡主的兴头过了,再给郡主送回去的。”
听到这话,太后眼底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哀家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这些赏赐你且先拿着,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也只管来找哀家。”
太后所赠,沈南枝自是不能推辞,而且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宫里头从不缺踩低捧高之人,得了太后这一句承诺,也能唬唬人,比如说昭宁公主。
沈南枝连忙上前谢恩。
太后这才摆了摆手道:“哀家也乏了,让小桂子送你回去吧。”
沈南枝这才行了退礼,跟着抱着锦盒的桂公公离开了永宁宫。
才走出正阳门,就看到了倚马而立的墨云,以及他身后镇北王府的马车。
“沈姑娘。”
在同沈南枝见礼之后,墨云才对沈南枝身后的桂公公道:“小桂公公,不必麻烦了,我送沈姑娘回去。”
桂公公自然点头应下,并将那锦盒交给了沈南枝。
沈南枝正想问墨云,她家主子在不在,按说,萧楚昀早该面圣回去了,结果她还没开口,马车帘子在这时候突然被人打起。
一身墨色锦袍,丰神俊朗的萧楚昀朝沈南枝伸出手来。
沈南枝自是看出来他是想拉她上马车。
可当着宫门口这么多守卫的面,沈南枝还是有些难为情,而且她才没那么娇气,手按着车框一个借力就能轻松上来的。
可就这样萧楚昀的手晾在一边,无视他的好意,沈南枝又觉得不太好。
犹豫只是刹那,再抬眼,沈南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手上的动作比她的脑子更快一步,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将手上的锦盒往萧楚昀的掌心一放。
那一瞬,两人皆是一怔。
萧楚昀似是没想到沈南枝递过来的不是手,而是锦盒,有些意外,也有些哭笑不得。
而沈南枝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下意识地把萧楚昀当拿东西的丫鬟小厮使了。
实在太过尴尬了!
慌乱之下,沈南枝脚尖一点,飞快上了马车,并抬手从萧楚昀手上接过锦盒。
“多谢王爷。”
萧楚昀只笑了笑,温柔道:“应该的。”
这话叫沈南枝更不好意思了,她将锦盒放在一旁,转移话题道:“王爷也是才从宫里出来?”
萧楚昀垂眸:“出宫的时候,正好听说你也进宫了,便想着等你顺路回去。”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沈南枝进宫的时候,都遇到了萧祈安,想来那会儿萧楚昀也该忙完了。
从她去了永宁宫,还等了太后那么久,又转了一圈出来,萧楚昀才出宫,时间是有些久了。
而且,镇北王府和镇国公府,一南一北,可并不顺路。
他这分明是因为不放心她,故意在此等候。
沈南枝心中一暖,忍不住笑道:“多谢王爷。”
虽然萧楚昀总说他们之间不必见外,可除了谢谢,沈南枝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
萧楚昀温柔一笑,“你之前叫我查的刘美人,她原本只是张贵妃宫里头的一等宫女,得了张贵妃的恩典和帮衬,才有了在父皇面前承宠的机会,她得宠之后,也一直同张贵妃走得近。”
换而言之,就是张贵妃的人。
听到这里,沈南枝忍不住皱眉。
原来,前世陷害小舅舅的幕后黑手里,还有张贵妃的手笔吗?
到底也只是猜测,一切也只有等到秋围才能解开谜题。
只是想到张贵妃,沈南枝就不免忧心,朝堂上有张家,林家扶持,后宫有荣宠不断的张贵妃,还有长公主,甚至太后的帮衬,想要彻底搬倒萧祈安,这条路并不好走。
沈南枝正想得出神,只听墨云啪嗒一声,甩了一下马鞭,马车发动了。
沈南枝回过神来,发现萧楚昀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手边的锦盒上。
她才想起来,还有要紧事没说。
沈南枝忙转身,随手打开了锦盒。
之前当着太后的面,沈南枝也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她猜测无外乎是些珠宝首饰一类的,结果打开一看,里面不但有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还有几张地契。
莫说那些珠宝翡翠,就是那几张地契随便一张拿出来,都远比那温泉山庄更值钱了。
沈南枝盖上锦盒,这才转头看向萧楚昀:“王爷,可知道青云山下有一座温泉山庄?”
萧楚昀摇头。
他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对这种纵情享乐或者休息调养的地方,了解的自然不多。
沈南枝倒也并不意外,她只是有些奇怪:“据我所知,京城外,尤其是青云山附近,有温泉汤池的地方并不少,就算太后赐给林澜音的温泉山庄再好,也算不上是有多独一无二,可太后却以林澜音体寒,要调理身体为由将林澜音已经赠与我的温泉山庄给要回去了,而且,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还特意传我进宫,当面说的,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说到这里,沈南枝想了想,又道:“关键是,林澜音身体好得很,根本就没有体寒之症,也无需调养,这就更奇怪了。”
沈南枝还没有细说的是她今日在太后宫里遇到的种种古怪,却见萧楚昀已经微微蹙眉。
显然,他也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