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瑨原本也正有此意,只是听着沈桃溪说出口,他却莫名觉得松了口气,心头再无黑云。
“好。”
“他一定会四处打点,所有我能截下的顾家买卖,届时皆以富商之名,尽数投入军中。”
听她终于说起自己的秘密,谢瑨这才抬头看她。
有人道她肆意,有人道她粗鲁,有人道她不懂礼数,可谢瑨一直都知晓她并不似面上瞧的这般无所事事,他也从来都只觉她最好。
“那江家庶女,你想要如何?”
“今日若是她引得语枝出府,不顾语枝的名声一心只为害我,那在顾锦文流放之前,便全了她处处替顾锦文着想的心意吧。”
沈桃溪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们多年的情谊她看不上,那不如便让她和柳蕴诗结个伴,永远陪在顾锦文身侧。”
谢瑨瞧出了她眼中的黯然,见她眸中一点点染上湿意,他轻叹了口气,指腹轻轻划过眼尾那一片绯红。
小姑娘没有躲,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
陆子鸣提着药箱赶来,身后是紧跟着他的医女,脸生,但眉眼严肃,上来便盯着沈桃溪包扎过的脚,眼中只有医治之事。
谢瑨这才起身让开。
回头看向停在一侧的朱墨,眸光又恢复了冷厉,“好生守着,换过药后仔细护送回沈府,不可再出半点差错。”
“是,主子,那您的伤?”
谢瑨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便打算行去大马跟前,赶回月安山。
贼匪反水,便意味着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正好同顾锦文勾结贼匪一事一并报上,谁也别想脱身。
只是他步子刚动了动,一声带着迟疑的谢瑨落入耳中,勾得他心尖一颤,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自那声师父喊出,沈桃溪便从未当众这样唤过他,除了私下被逼得生了气。
谢瑨转身,对上她有些躲闪的目光,勾了勾唇,黑眸微漾。
知晓她在旁人的惊讶中大抵再难说出其他的话,谢瑨先一步开口,语气温柔到让人忘了处境。
“放心,我会让人护住赵家女的名声,回府等我,今日若来得及,我会登门,亲自和你说。”
他见了她入水的样子,即便不说私心,这一趟沈府,他也该是要去,更别提他早有打算,不管会不会得沈家点头,他也准备登门拜访,坦白心意。
话音落下,慢了一步的马车也停到了一侧,金盏从上头跳了下来,拿着一件暗色薄斗篷匆匆跑来,双眼通红。
马车上是王府的记号,那斗篷也不像是她的衣物。
沈桃溪闻见上头熟悉的淡淡竹香,未有抗拒,任由金盏替她披上。
谢瑨翻身上马没再停留,马蹄声起,高大的男人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才放心离去。
只是在沈桃溪看不见的地方,谢瑨想起她身上的伤,早已戾气横生,杀意浓烈。
直到彻底瞧不见男人的身影,沈桃溪才回过神,看向面前几人。
医女已经拆开了她脚上的包扎,嫩肉翻出的伤口看得金盏脸色顿时一白,心疼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连陆子鸣也皱起了眉,配药的手一顿,下意识想起谢瑨离开时冷冽的神色,摇了摇头。
反倒是已经哭了一场的沈桃溪最为平静。
只是不知是不是在水中躲了太久,又记挂赵语枝,谢瑨离开后,她提起的心也随之跟了过去,这一空下来,整个人便开始昏昏沉沉,连说话都觉有气无力。
迷糊间,有人又伸手探上了她的头,语气急切。
“不好,沈姑娘发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