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不下去,沈桃溪一下就睁开了眼。
谢瑨并未因她醒来而觉得不妥,反倒对上了她略显迷茫的目光,唇角微弯,噙着浅淡笑意。
“睡得倒是安稳。”
白日里因她不上心而生出的薄怒,早就被谢瑨自己给安抚了下去。
如今瞧见她躲闪的目光,心底竟无端生出一股愉悦。
“师父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沈桃溪坐起来,看向外头守着的丫鬟。
适才一个人待在此处时还不觉得,可如今瞧见谢瑨回来,颀长身形停于书案旁,她忽然便察觉,此处全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到处也都有他待过的痕迹。
想起适才她就这样趴在谢瑨坐过的位子上睡着,沈桃溪终是有了些脸红。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想要往后退。
“师父你坐。”
“跑什么?”
谢瑨收回帕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逼迫,转身行向一侧的椅子。
沈桃溪一愣,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自己睡醒了?
“师父今日的事忙完了?”
憋了半晌,沈桃溪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跟上去时,金盏正接过送来的新茶,安置在她一侧。
沈桃溪看过去,就瞧见自家丫鬟低着头,像个被吓到的鹌鹑,不敢往谢瑨那处看。
她眉心轻拧,闪过不解。
她身侧的丫鬟虽然害怕谢瑨,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忐忑。
正琢磨着,上头的人拿起茶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完你的功课我就要出府。”
沈桃溪一噎,想起她画的那张猫鱼嬉戏图,不知能不能当做课业交上去。
“可是师父你这趟回来,好些有些太早了吧,还没到申时呢......”
“离申时还有多久?何况我若再晚一些,你回沈府便已是傍晚,我自是无碍,但你可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师父公务为重,那些消息我慢慢听就是了,而且往常,我也不是没有过日落才归府。”
“我说的,是旁人如何看待你我。”
谢瑨语气轻了下来,目色幽深,“消息有多少我都可说给你听,但在我这,我不会刻意避开你女子的身份,我的王府也只有你能随意出入,这样的事,你可愿意现在就落入旁人的眼,让人瞧出我的心思?”
沈桃溪唇瓣张了张,双眼微微圆睁,一时像是又回到了那日的假山。
“谢瑨你......”
没想他突然换了语气,情急之下,沈桃溪攥紧了帕子,彻底将师父二字抛到了脑后,“我听不明白。”
“那我便说清楚一些。”
谢瑨道:“这几日让你来王府,一是为了警告顾锦文,让他离你远一点,二是,我想见你,我虽没想这时候逼得你回应,但你也不能忘了,我本来的心意。”
愣了愣,沈桃溪终于听了个清楚。
可不知为何,忽有愠怒上头。
“那你可曾想过,我日日来你王府,落入旁人的眼中,究竟是先瞧出你的心思,还是先说我沈桃溪没有规矩,与男子不清不楚?”
“我倒是想和你不清不楚。”
谢瑨看着她恼了的眼,轻叹了口气,“这段时日,所有同我有关的消息里,你可曾听过一句对你不利的传闻?不止是我,除了那场退婚,你可还听过旁人将你和谁放在一起过?”
沈桃溪张了张唇,却并未回应。
除了沈桃莹,好像是没有。
“我不可能真不在意你的名声,即便是今日,沈四大张旗鼓来我王府,在之后的传闻里,也不会有人敢说你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