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可江家大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她跺了跺脚不愿离开,满眼都是委屈和不平,最终还是被江夫人给拉了下去,才没惹得江老爷怒气加深。
直到屋子里空了下来,江玉柔才行到中间跪下,声音细细小小,透着忐忑。
“父亲息怒,玉柔不知何处做错了事,还望父亲明示。”
“为父留你下来,不是为了责备,快起来。”
江老爷收起了适才的怒意。
看着面前柔柔弱弱的女儿,突然想起了她姨娘当年进江家的乖顺。
那时的他就是被女子这弱柳扶风的模样勾去了心神,心生怜爱,总觉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无论何种失意都能被抹平。
他永远都是她们要仰望攀附的人。
这般想来,江老爷适才的不解像是寻到了缘由。
那位说不准也是因着如此,才会在今日议事后留下他,同他说了几句那么模棱两可的话。
譬如嫡庶虽要看重,但也不可太过厚此薄彼。
还譬如宫中的这场赏花宴,若是只带着嫡女,怕是会被人说这当家主母不大度。
原本他还不明白那位说的是他哪个女儿,可直到他偶然听见旁人有意无意的议论,江老爷才想起,他女儿中,和沈家姑娘有过往来的,只有江玉柔这一个。
他看不懂清远侯的心思,也不知那位光风霁月的小侯爷为何会替自家一个庶女说话。
但此刻看着,这怕是......
瞧过了沈家三姑娘的娇蛮,突然便想起了玉柔的乖顺懂事,和那股只有女子身上才有的柔弱?
顿了顿,江老爷忽然又摇了摇头。
也不是只有女子身上才有,起码沈家三姑娘没有。
“你和清远侯,平日来往可多?”
思绪回拢,江老爷缓慢开口,示意她坐着说话。
“为父今日碰见了这位小侯爷,同他说了几句,是个有本事的,以往倒是没听你提起过。”
听见这似曾相识的问话,江玉柔心里一咯噔。
可很快,她确定父亲的脸上并未有质疑,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回父亲,顾小侯爷品貌非凡风姿出众,女儿之前同其是有过些往来,但那也是因着旁人,后来即便偶得小侯爷一些看顾,也不好时时挂在嘴边,以免旁人误会了清远侯。”
这便是有些私交,但不好放于面上,大肆宣扬。
江玉柔偷偷抬了抬眸,见上头的父亲听得认真,点着头甚是满意,她心中忽生了一股猜测。
父亲突然记起了她,还点名让她跟着去宫宴,难不成,是清远侯的意思?
可他为什么会帮自己?
江玉柔想不明白,唯二能想到的牵扯,一是沈桃溪,二是上次她偶遇柳蕴诗生出的争执。
她不知那次的话有没有传进清远侯的耳,但她那一次,确实是故意。
故意借着沈桃溪逼得柳蕴诗同她吵,也故意因此事,替清远侯抱不平。
谁不会对自己的拥护者多看一眼?
即便是已经处在高位之人,也一样。
而此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江玉柔没有瞧见,她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了然,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