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福了福身子,继续道:“三姑娘许久未去福安院瞧老夫人,老夫人心中挂念,特意让奴婢来请着三姑娘过去一趟。”
“可别胡说。”
沈桃溪脑中突然又闪过那辆马车,唇角倏尔扯了扯,语气随意,嗤笑道:“明明是祖母不许我去福安院,你这么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孝呢。”
那丫鬟被噎了一瞬,却不敢真同这位三姑娘对上,只得将头压得更低一些。
“三姑娘息怒,是奴婢一时嘴快,还请三姑娘莫要怪罪。”
“祖母的人我怎么敢胡乱怪罪。”
沈桃溪又冲着她笑了笑,示意玉簪先回院准备午膳。
“既是都追到这处来了,我不去一趟也说不过去,不过往后你若再来请我过去,可不许再给我泼脏水了哦,我性子不好,大家都知道。”
丫鬟脸色一白,莫名在这温柔语气中听出了冷意,唇瓣嗫喏半晌,才请罪跟了上去,一路上再也不敢出声。
沈桃溪眼神安抚般落向一侧的金盏,而后笑盈盈地踏进了福安院。
里头一如既往的有药味弥漫。
偶尔还有炖好的参汤送来,都是赤裸裸的银钱之气。
沈桃溪撇了撇嘴,想起那每月雷打不动用在福安院上的银子,她只觉讽刺。
捞他大房的好处,占他大房的便宜,交出去的银子也是他大房占大头,皆只因一个长,只因这沈府挂了国公爷的名号。
“祖母如今这身子,还能喝参汤呢?”
沈桃溪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请了个安,不管前头人的反应,顺势便在旁坐了下去。
“还炖了人参鸡,看着像是老参......祖母果然有钱,一个药膳都做出了这么多花样。”
“沈桃溪!”
“孙女在呢。”
沈桃溪甩了甩帕子,水眸微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并未瞧见沈桃莹的身影。
“祖母不是要叫着孙女留下来用膳吧?可惜了,这些东西太补,孙女可尝不得。”
“混账!”
老夫人挤不进去话,怒而拍桌,将桌上的汤都震出了圈纹。
“你那些礼数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这样同长辈说话?”
“我见别人家的祖母和孙女,都是这么亲近的呀。”
沈桃溪大眼眨了眨,好似迷茫道:“那祖母叫我来是为何?可是之前在账上偷摸拨走的那些银子,如今要补回来?那孙女可得好好算算,有不少呢!”
“你!”
谁也没想到,沈桃溪会突然提起银钱之事,还说得这样不留余地。
老夫人的脸被气得通红。
不过是多用了大房一点银子,还买了些名贵的药材,竟被沈桃溪当众数落!这一瞬,老夫人只觉颜面全无,伸出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起身去拿藤条,老夫人便听一侧一阵细微的轻咳传来,她旋即忍下怒意,眸中多了些清明。
她确实拨了大房的银子,可她是这沈府的老夫人!老大一家若不养着她,那就是不孝!
思及此处,老夫人耷拉的眉眼闪过凌厉,看回面前的沈桃溪。
她不能被沈桃溪牵着鼻子走,引着去翻那些旧账。
她今日的目的,是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臭丫头,让她长长记性,再替莹儿好生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