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盛眼底发红,想说些安抚之话,却半晌都只有苦涩。
谢瑨说的没错,这么久都没有贪墨案的新进展,再往后,那些人只会更难定他的罪,可陛下虽不会再寻他的麻烦,却也不会轻易让他出狱。
帝王永远不会有错,也永远不会有误判。
在如今太子之位快要落定之时,帝王既要打压,也要让那些人能相互制衡。
这便是为何他入了狱,他沈家大房却并未因此受牵连。
所以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帝王会让他将功补过的时机,只不过那时沈家大房虽还能复起,但却要比曾经更加小心翼翼。
“往后你二人,皆不可再来牢中。”
沈耀盛慈爱地看着两人,话语却一点点沉了下来,神色严肃,“即便上头有王爷顶着,此处也不该是你们来的地方。”
“可父亲......”
“白哥儿出去后便好生任职,有几位官员你记着,面上无需交好,但私下可有往来,还有几位副将,不管其是否有替沈家走动,你都不可怠慢。”
“孩儿明白。”
“还有,为父同王爷有过商讨,你若是从文,不走外放的路子,便需得往翰林院......”
“父亲,孩儿不想从文。”
沈煜白鼓起勇气打断了父亲的话。
可他依旧不敢看向面前的人,直到父亲久未出声,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父亲的目光沉重又夹杂着思量,眼尾布满沧桑。
沈煜白心中酸涩,可下一瞬,还是又一次开了口:“父亲,儿子不想从文,儿子想进军营。”
半晌都未有回应。
沈桃溪唇瓣张了张,好像看懂了父亲眼中的忧虑,也看见了大哥眼中的决心。
可她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沈家的军功几代来从未断过,可如今换来的却只有猜忌。
父亲便是知晓这里头难有回头路,才会让大哥弃武从文,换一条更安稳的道。
“你可知上战场,会有多凶险?”
沈耀盛看着自己的儿子,瞧见他眼底带着希冀的亮光,忽觉心口沉重。
他不能提半句如今的帝王之心,可他希望他的儿子不要走他的路。
“无数鲜血和性命才换来了如今还算太平的大盛,甚至只说我沈家如今的安稳和荣耀,也夹杂了无数沈家先辈挥洒的鲜血,不是上一次战场,赢了一场战,往后就能永享太平,只要你穿上了那身铠甲,你的这一生便再难停下。”
“父亲,儿子明白。”
沈煜白握紧双拳,“可儿子还是想试一试,我想努力,往高处站一站。”
“何为高处?”
沈耀盛目光透过眼前之人,看向了牢房外的火把,“父亲不是不信你,是这天下,只有一个谢瑨。”
“儿子没有和师父比,儿子只是在这些日子里多想了一些。”
他不想往后连对付一个吴家都要瞻前顾后,不想替妹妹出头还要细细谋划,不想在旁人眼中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沈家大少爷,他想要强大。
强大到能护住沈家和身侧在意之人,强大到那些高位之人要对沈家出手,都心存顾忌。
“溪儿,你如何看?”
沈耀盛忽然收回了目光,看向一侧沉默了许久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