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出乎意料地没有同沈煜白争闹,只是在临上马车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翻身上马的谢瑨。
粗壮的缰绳盘在他指骨分明的手上,暗沉眸光一直落在前方。
他没看她,但沈桃溪却感觉得到那挺拔身影下的低沉。
车帘掀开了一点,里头的香味一下便窜到了她鼻尖,想起适才男人那句呢喃之语,沈桃溪心口忽然又跳得厉害。
她抿了抿唇,想回头唤一声师父,却见咬着饼子的沈煜白也翻身上马,挡在了她和谢瑨中间。
“好生坐你的马车。”
沈煜白冲着她抬了抬下巴,“别又磕着脑袋,去跟父亲告状罚我。”
斗嘴的话夹杂着轻松的语气,好像父亲现在待的地方并不是昏暗的大牢,沈桃溪明白,这是她大哥在安抚他自己。
他怕瞧见的,会是他不敢瞧见的画面。
沈桃溪想了想,原本低头进马车的动作停下,她看向沈煜白,却又好像透过他看向了谢瑨,弯起了唇。
“我偏要同父亲说,上次父亲就说了,家里最是疼爱我和大姐姐,如今也一定是这样。”
上次谢瑨带她去瞧父亲,父亲还算安好。
这一次有谢瑨在,一定也是一样。
沈煜白暗自松了口气,笑了笑,坐直身子拉起缰绳。
马匹行开的那一瞬,谢瑨的目光同她对上。
她没避开,他便一直未动。
只是沈桃溪唇瓣动了动,却始终喊不出那一声师父,不似往常。
最终还是谢瑨先退了一步。
他拉了拉缰绳,眸色深深,若忽略他眸底的自嘲,也还是能瞧见男人风华之下遮掩不住的柔光。
即便是没得到他想要的,他对他的小姑娘,也依然温柔。
“安心坐着,朱墨会带人守在你身侧。”
他道,而后掉转马头,往前行去。
......
福安院里,安静了好些时日的老夫人终于在沈桃莹的委屈声中又起了心思。
她没想到老大都已经被关进了牢房,那沈桃溪还是不消停,日日往外跑,不知究竟藏了什么心思。
“还穿着男子衣袍?”
老夫人皱眉问道。
“是呢祖母,也不知这么早出府,是不是为了见什么见不得的人......”
沈桃莹用帕子点了点眼尾,“若不是孙女今日被那报春气到,为替母亲抱不平而独自去了小厨房,也不会瞧见三姐姐那么早便一身男装出了府。”
沈桃莹语气停了停,见着眼前的祖母满眼凌厉之色,她心里有一抹慌乱,却又极快镇定下来。
“不过也是莹儿太怕三姐姐行错路,这才想多了些,祖母别气着身子,眼下我母亲还在禁足,只能让莹儿来日日陪着祖母,若是知晓祖母因着三姐姐生了气,我母亲定是寝食难安。”
“她有心了。”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桃莹的手。
“你父亲近来脾气有些大,约莫也是跟朝堂上的事有关,你和你母亲便委屈一些,好些顺着他的意,毕竟只有你父亲顺畅,三房才能越来越好,你往后才能稳住这贵女的日子,至于沈桃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