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一直都在等着母亲回应的父亲,想起他们最后离开,眼中对他的愧疚。
谢瑨将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任由一颗心缓缓坠落,沾上泥泞。
母亲想要帝王好好活着,父亲想要百姓少些动荡。
他的抱负里,有一半是为了大盛,而另一半,是为了用命护住旁人而舍下他的父母。
可他行至如今,有太多时候都活在暗色里,有时候他也瞧不清楚,他究竟是善还是恶,是凉薄还是热血。
快要失控之际,鹰卫追了上来,石青唤了声主子,而后将一个白色的小葫芦瓶呈了上来。
“主子,这是沈三姑娘让人送去府中的药,鹰卫瞧见,便直接带了过来。”
谢瑨好像突然被人唤醒,眸中寒凉一点点散去。
他伸手拿过那个白色的小葫芦瓶,感受着凉意渗透进手心,再开口时,声音沙哑,“玉佩可送到了她手中?”
“回主子,未听姑娘的人提起,但姑娘突然让人送来药,大抵是因着玉佩想到了主子的伤,未退,应是已经收下。”
半晌,谢瑨轻应了一声,因着一句沈桃溪,彻底从昏暗中清醒。
......
街上逐渐安静下来,细雨飘了几许又停下,风声冒头,四处皆是呜咽。
沈桃溪刚刚让人落了锁,准备窝进床榻,府中便闹腾了起来。
退婚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只是这把火烧不进大房的地界,只能停在老夫人的福安院。
“母亲,溪姐儿敢背着你做这样的事,她根本就没把您当亲祖母,也没将您放在眼里!”
钱氏气得不行,攥着帕子的手连连晃动。
“还有安氏,我这个好大嫂!我道她今日为何在福安院一坐坐这么久,合着是怕我们得知沈桃溪去退婚,盯着我们呢!果然不是亲的,真真是自私又恶毒,一点不替我们三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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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连二哥也被他们大房哄了去,我们老爷同他可是亲兄弟!二哥眼中可还有您这个母亲?”
二夫人孙氏正因着困倦在喝茶,听闻此话,她借着杯盖在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谁恶毒。
若没有大嫂在前头掌着中馈,顶着国公夫人的名号打点着府里头的铺子,她三房哪有那么多好处占。
“老二媳妇。”
老夫人听得眉头紧皱,抬手拍在桌子上,目光阴沉,“你究竟知不知道今日老二去替溪姐儿出面一事?”
“母亲。”
孙氏不得已放下茶盏,站起身,心里因着被叫来训斥而不满,说起话来便也未有遮掩。
“老爷只是叮嘱我,沈家若是不齐心,往后几个小辈,行不了多远。”
话音一落,老夫人神色一顿,怒意收回了几分。
余光中是钱氏气急的脸,想要怂恿老夫人出面,去将大房的人叫来跪着请罪,可孙氏怎么可能由着她乱来。
她的儿女,往后还得嫁人娶妻,踏上仕途。
沈家不能倒,这脏水也不能往大房身上泼。
“你的意思,你不知道老二的打算?”
老夫人又冷着脸开口。
比起老三媳妇对大房的不满,她怒的,是老二对她这个母亲的不看重。
毕竟她这个儿子,在她还是侧室时,曾在正室膝下待过两年,总归是隔了一层,不如小的那般亲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