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还,谢瑨该是有无数种法子等着逼他,即便是沈桃溪,今日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说还不起,那等于是让他们狠狠踩在他脸上,即便有抬头那日,身上也已经刻下了耻辱,再难洗刷干净。
他只能点头。
即便知晓府中经此一事会彻底亏空,又一次濒临落魄,他也已经毫无选择。
“沈桃溪,为出一口气狠心至此,你如今可满意了?”
“这话说的。”
沈桃溪从谢瑨身后探出头,脸上的笑意还在,可偏偏那目光却一点点冷了下来,“这怎么能满意,背信弃义者,死不足惜。”
顾锦文恍惚了一瞬,好似瞧见了沈桃溪以前从未见过的模样。
可再一看,眼前的姑娘嘴角仍是带着笑意,同他说话的语气也是随意到了极致。
“金盏,你同他们去瞧瞧今日能搬走的有哪些,可别让他们以次充好,寻些次品来糊弄。”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何氏便是嘴角一抖,脸色唰白,刚冒出的念头一下就没了踪迹。
她确实做了糊弄的打算。
许多物件极其相似,可只要东西出了侯府,即便沈桃溪发现了不对找上门来,也寻不到她的错处。
可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嘱咐下去,便被沈桃溪抢了先。
何氏心口一堵。
想起不知去哪填补宝贝,想起即将亏空的侯府,她眼前一黑,这一次,是真晕了过去。
“大夫,劳烦了。”
沈桃溪看向高价请来,正躲在一侧看热闹的大夫,让人将他请了过来。
“大夫瞧见了的,刚刚我离顾老夫人可是隔了小半个院子,待会替老夫人诊脉的时候,可千万莫扯到我身上。”
......
沈桃溪踏出侯府时,外头果然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但都不敢靠近,只能在侍卫的镇压下停在远处。
沈桃溪拍了拍手,看了一圈,随后往人最多的那一头行了几步。
“作甚?”
谢瑨察觉不对,开口唤住了她:“怕他们议论的不够,还要将自己送到他们跟前去?”
顿了顿,谢瑨又道:“后头的事有我和你二叔,你回府好些养伤,至于顾锦文说的那些......”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斟酌和犹豫,轻飘飘地落入沈桃溪的耳中。
随着轻风拂过,忽而又像带着诱哄,化成了一声轻笑,缓缓道:“沈家桃溪,不会无人想娶,也不会低他一头。”
这样认真的语气,让沈桃溪忍不住回头看他。
那双如墨的眸子幽邃到摄人心魄,让她微微一愣,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波动的心绪平复后,心中有暖流划过,沈桃溪忆起正事,对着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眼,偷偷指向一侧。
“我知道师父会护着我,但我特意让人引来的言官,不能浪费,师父别跟着来,免得将师父也一并记了进去。”
沈家二老爷还留在里头行退婚之事,不想让她一个姑娘家听,便将她赶了出来,如今她身侧只有谢瑨。
瞧见她就这样站府门外不远处,身上还带着伤,谢瑨又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