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辛酸和失望夹杂在话里,还带着浓浓的自责。
他不敢细想,他入狱后的沈家大房,在面对惯爱苛责寻事的老夫人和三房,在面对错综复杂的朝堂牵扯下,行得会有多艰难。
他愧疚,却也有一股无力和不平。
但很快,沈耀盛便压下情绪,看回面前的谢瑨。
“王爷今日既两次踏进了这处,想必心中,也是有了打算。”
“是。”
谢瑨并未隐瞒,轻笑之下,目色坦荡。
见他如此,沈耀盛下意识便想起了当初想要拉拢他的大皇子。
那时的沈家并不是没仔细想过,要不要站这个队,但吴家狼子野心,大皇子也阴狠至极,若有朝一日成为了君主,国必有动荡。
他不愿。
可今日瞧见谢瑨,沈耀盛却忽觉,站队也并非不可,谢瑨这样的人想要辅佐的君王,该不会逊色于他太多才是。
“王爷未有隐瞒,我便也不再同王爷兜圈子,在谈正事之前,我想要知道我沈家大房近来如何,他们兄妹三人,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们的事,自然也是正事。”
谢瑨垂眸看向一侧安放整齐的衣袍和鞋子,想了想,沉声道:“今日在街上,桃溪差一些便被人泼了脏水,落一个不安分的罪名,可她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停下来,同我说了说话。”
听闻此话,沈耀盛脸色铁青,眸子凌厉,压低的声音里是填不平的愤怒,“谁,是谁如此对我儿?”
谢瑨对上他的目光,缓缓道:“清远侯的母亲,何氏。”
“怎会......”
听见这个名字,沈耀盛袖中粗糙的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白凸起,隐忍之下满是不可置信。
锦文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桃溪。
“沈伯父大抵不太能相信,我也是。”
谢瑨道:“只是沈伯父该是不知,我回京都城那日,清远侯为了其他女子,当众弃桃溪于不顾,而亦是当日,煜白被吴家人使计,差一点便赔了性命,如今还在躺着养伤。”
牢里的声音低沉又冷沁,说起那日之事,谢瑨有些后悔,没能再快一些进城。
“那日去救煜白的,是桃溪,她一个人冲去同吴魏对上,侥幸护住了她大哥,而当时,清远侯也在,带着那名女子,冷眼旁观。”
侥幸二字,意味着当时有着无数凶险。
沈耀盛紧握的拳头气到发颤,双目通红,濒临爆发之色。
可谢瑨并未停下话语。
他清醒地说着那日鹰卫传来的消息,晦暗的目光里藏着瞧不出的深意。
“如今吴家的权势比早些年更甚,沈伯父比我清楚,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同那吴魏对上,若真逼得他发了狠,无人能护住她,清远侯更护不住,当然,他也没打算护。”
“王爷的话......可都是真?”
许久,沈耀盛艰难开口。
这些事不可能会是秘密,可他明知这样的询问没有意义,他仍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他甚至都不知该如何相信,他看大的顾锦文,他亲自挑的女婿,竟在他入狱后,转头便踩在了他沈家大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