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挺直背脊,眼角泪珠滑落时,还对着面前的人笑了笑。
周围的人都被这笑颜晃了神,下意识停下了议论,唯独何氏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
果然,下一瞬,沈桃溪又开口道:“只是适才老夫人说没收过我沈府多少东西,到底是惹人发笑,我也实在是不愿受此屈辱,待此事一了,我会将登记过的几本册子送去清远侯府,还请老夫人照着上头的东西,一一还回来吧。”
话音一落,何氏的脸色彻底失了控。
仿若瞧见了四周众人面带诧异的奚落。
适才她那般开口,不过是不想让人得知他们侯府收了不少沈家的东西,不想让人想起侯府曾有过的落魄,免得旁人叹沈桃溪大方,怀疑她的目的。
可眼下沈桃溪不管不顾地翻出往事,让她顿时生了无措。
让人看了笑话不说,单说那些值钱的东西,她也根本还不上。
何氏怒意上涌,正想开口呵斥,却在话语涌上喉间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发怒,不仅是拐着弯的承认了沈桃溪说的话,还会让她借机转移同男子亲近一事,将众人的目光落到他们侯府身上。
真是好歹毒的心。
思及此处,何氏摇了摇头。
“何必呢,桃溪,我清远侯府能收你多少东西?甚至今日之事,我也并不想毁你名声,只要你知晓了错处,同我保证绝不再犯,这事,我便不再追究,我瞧着你长大,总归是盼着你好的。”
“没有吗?早些年我沈家大房为了帮你们侯府,连钱财的送了不少,账本上都记着呢。”
沈桃溪终究还是装不了太久的柔弱,眼中的委屈一点点消散。
自那日起她便打定主意要同顾锦文决裂,但今日何氏若没来惹她,她也不会如此快清算。
可何氏总把她的真心当成软弱,也总以为她好拿捏。
“原本不想提那些往事,但老夫人既然看不上,便一并还了吧。”
见周围的人将她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唯独何氏还要同她闹,沈桃溪只庆幸当初为了学着掌家,让人仔细造了册子。
甚至在挑东西时,为了让何氏高兴,都特意选的有宫中或其他独有标致的贵重物件。
光明正大的来路,何氏不可能躲得掉。
而眼下何氏越嘴硬,她登门要东西时,连带着整个清远侯府,便越丢脸。
沈桃溪用帕子点了点还泛红的眼尾,垂眸掩住了神色。
反正这名声她沈桃溪没有,清远侯府也别想要。
“沈家桃溪!”
何氏脸色有些发白。
她都快要忘了曾经侯府的落魄,忘了在动荡间,四处打点的金银,皆是出自沈家大房,可偏偏沈桃溪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了那些过往。
她恼羞成怒,却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厉声道:“你莫要胡诌毁我侯府名声,既然你如此不服管教,今日之事我也不必再给你留脸面,你同其他男子......”
话音未落,旁侧忽来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惊得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何氏顺势瞧过去,只见一男子从不远处的铺子里行出,身侧跟着几名面容冷肃的侍卫,抬着握剑的手,浑身寒意。
“要见我?”
谢瑨对上何氏的愤怒,行至沈桃溪身侧。
低头瞧见那双澄澈的眸子时,男人在心底叹了口气。
有点棘手,小姑娘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想的太坦荡了一些。
可怎么会清白。
他的心思,自她及笄后,可从未有过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