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金盏不敢抬头去瞧,只疑惑地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适才她瞧得清楚,姑娘的身上哪有落叶。
可前头的沈桃溪不知,只顺势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刚准备开口,却忽觉后背落下了一道视线。
好似带了些怨怼,让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便侧头瞧了过去。
是还在行礼的沈桃莹,身子摇摇欲坠。
因着才情和礼数得了名声的沈家四姑娘,此刻这礼竟还比不过旁侧的丫鬟。
可沈桃溪来不及看她笑话,只觉这样看过去,好似受了她的行礼,颇有些怪异。
她微微侧身想避开,却忽听谢瑨唤她,而后仔细看了看她的发髻。
虽不知他何意,但半晌后,终于又听见他开了口:“走吧,你在前头,领着我过去。”
......
一路上无人再提沈桃莹,对适才那一场相遇,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而陆子鸣调侃的话也不过说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他看出了谢瑨的心思,很明显,他是故意让那沈四同小姑娘行礼,以还她之前的算计。
只是陆子鸣也还是有些拿不准谢瑨。
但眼下他无心去琢磨,尤其是瞧见眼前的长廊景致后。
他几年未来沈府,再踏上游廊,心绪不免就被旧事引了回去。
沈桃溪行在谢瑨身侧,许久的安静之下,忽然想起昨日送去的春食,颇为期待地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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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可尝了我昨日让人送去的糕点?”
“嗯,自然是尝了。”
“那味道可好?”
谢瑨笔直的后背微微一僵,想起昨日他尝过第一块后的难忘味道,竟难得的有了些犹豫。
实在是谈不上好,若换成旁人,大抵一块都咽不下去。
半晌,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尚可,你自己做的东西,自己未尝?”
“没呢,我同我的两个好友在一处,做的不多,每样都只有一份,索性便都给师父留了下来,那师父可有吃完?”
话语落下后,沈桃溪又自顾自地摇头开口:“师父应当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尝过就好,图个春日喜庆。”
谢瑨看着她凑过来小声同他说话的灵动模样,晃了片刻的神。
忽然想问她一句为何又不打算退婚,最后却只暗了眸光,换成一抹淡笑,“没有剩下,都吃完了。”
沈桃溪诧异抬头。
每次瞧他,总是要抬头才能瞧清他的模样,看清他似笑非笑的眼。
可这一次对上的目光过于深邃,仿若落进了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只能瞧得见她一人的身影。
沈桃溪下意识愣住,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师父真的吃完了?我父亲都没吃完过我做的东西,他还说让我少做一些......”
“嗯,我怎会骗你,自是好吃,才会吃完。”
后头的金盏在心中连连惊叹,也对如今姑娘的手艺生出了好奇。
淮西王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诓自家姑娘,应当是前段时日姑娘的琢磨起了作用,厨艺见长。
如若不然,凭姑娘之前的手艺,若还能让人道好吃,那便是这位王爷口味不太对了。
“师父若爱吃,往后我多给师父做!”
得了认可,沈桃溪的声音终于透出了这段时日的第一抹雀跃。
谢瑨薄唇动了动,半晌,还是在她高兴的眉眼中败下阵来,跟着她点了点头。
只要她愿意做,吃便吃吧,左右他身侧还有陆子鸣,断不会让他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