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护好你,没护好你大姐姐。”
沈煜白低头看着锦被上的繁复花纹,“桃微的婚事没能拦下,已经让我生了悔意,虽她不说,但我总觉她过得不快活,如今又瞧见顾锦文的所为,实在见不得你与那狼心狗肺之人再有牵扯,这才冲动了些。”
“桃溪,哥哥知晓,以后哥哥要行上一条会算计的路,要有城府和谋划,才能接得住父亲的抱负,但我想我们沈家大房,总要有人能过上肆意明媚的日子,总要有人能快活。”
小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瞧见气势低沉的沈煜白,急得眼睛都红了。
只是她不敢开口,她只能退到一侧,远远瞧着。
“大哥原来想的比我明白。”
沈桃溪低头,自小丫鬟进屋后便回过了神。
屋里默了半晌。
许久,她扯出一抹笑,说起了旁的事,心口那股憋闷终于散了个干净。
“师父进宫前说送了东西来府中,让我先挑,大哥此次可不能同我抢,不然我就去寻师父告状。”
“那可不好说。”
沈煜白压下心底复杂心绪,抬了抬下巴,下意识想翻身,没想却又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唇色更白了几分。
可在妹妹跟前,他向来是不服输的模样。
“那是我正儿八经行了拜师礼的师父,真要论起来,你可没份,你只能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王爷,如今三年未见,他回来,给徒弟的东西自然都是为我挑的,顺口这么跟你一说,你还当真了。”
“嘁,我管是不是顺口,反正我要先挑,你要起得来身,过来跟我抢就是。”
“沈桃溪,你瞧瞧你这无赖样!”
斗嘴声又起,丫鬟随从皆松了一口气。
可唯有沈桃溪和沈煜白两兄妹知道,一如往常的话语之下,裹挟着汹涌难平的担忧,和酸涩。
今日他们皆要和过去道别。
和曾经那些无忧的岁月道谢,和践踏真心的人道别。
吴魏敢如此对沈煜白,便意味着大皇子已经蠢蠢欲动,而太子之位未定,淮西王又在此时被召回京都,朝中,大抵是风雨欲来。
沈煜白明白,他没法再幻想着仗剑走天涯,带着一颗赤诚之心行于江湖之中,深藏功名。
他需得踏进那浑浊的旋涡里,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所有。
而沈桃溪亦是如此。
这世间大抵不会再有如父亲对母亲那般的情爱,她要清醒,要一步步行得稳当。
......
几句斗嘴过后,沈桃溪终于回了自己的菱溪苑。
十几台暗红色木箱不知何时摆在了院中,大小不一,连上头的雕花都没有一处相同,尽显奢华昂贵。
沈桃溪微微一愣,而后才想起,这大抵便是谢瑨说的小东西。
“姑娘,这是淮西王差人送来的,说是平州那处的玩意儿,给大少爷和大姑娘都备下了,只是来的侍卫大人说,王爷的意思,姑娘不愿意给大少爷留也行,随姑娘高兴。”
沈桃溪还来不及开口,余光中便有一道身影,在院外一闪而过。
瞧着是丫鬟打扮,许是见里头的人多,离开时还踩到了枝叶,发出慌乱的声响。
玉簪蹙眉,正待去瞧,就见沈桃溪冲着她摇了摇头。
“大哥着一身血衣在府里头转了一圈,眼下又有这么多台箱子送进来,自然会引得他们打探,无妨,今日回府我还未去给祖母请安,把这些东西打开瞧瞧,若有能唬人的,挑一样给祖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