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从五品官,说起来也不算小,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还需你顾锦文惹上非议,来救她于危难?还是你顾锦文,早就做了其他打算,所以压根就不惧旁人的议论?”
“是又如何?你跟她争什么?”
顾锦文眉心紧拧,被这一打断,回头看向沈桃溪。
似被戳中了心思,男人眸中闪过怒意,“沈府如今怕已是自顾不暇了吧?可即便你父亲此次沾上罪责,你我婚事都不会变,你不必咄咄逼人,借此来寻她的麻烦。”
短短一瞬,沈桃溪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拉扯又松开。
他知晓父亲的事,可他没有半句安抚,亦没有半点相助的打算。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她一句,更不在意她是否会因此出事。
在这一刻,沈桃溪眼前的花木化成深秋枯草,伴随着他二人的过去,一点点死在了顾锦文带着施舍和不耐的话语里。
“如今你沈家大房寸步难行,沈桃溪,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国公之女,更没有身在高位的父亲,你该低下头,好生握紧这场婚事,等着嫁进我顾家,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
“你知道些什么?”
半晌,沈桃溪强压下心中汹涌,眸光泛冷,“你凭什么觉得我沈家大房寸步难行,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嫁给你。”
“如今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
顾锦文看着她,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一字一顿开口,“桃溪,即便如今我将娶妻改为纳妾,也无人会说我半点不是,可我始终没有改,我愿意履行承诺,但,我侯府不是你沈家,你该收敛脾性,莫要想着惹怒我,也莫要去动不该动的人。”
“我问的是,关于我父亲的事,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这么大一桩贪墨案,不过是三司会审,罪责难消罢了。”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知晓此事,但从未想过出手相帮?即便只是留下几句安抚之言,你都不愿?”
沈桃溪乌黑黑的眸子终于有了波动。
她想起从不带私心,却因着顾锦文一度破例的父亲,又想起幼时见父亲为了曾经的老侯爷冒死谏言,四处奔波的场景,突然觉得心口泛凉。
她知晓朝中牵扯复杂。
她可以体谅顾锦文行的谨慎,可她不能原谅他冷眼旁观,唯有如施舍一般提及他二人婚事的模样。
“沈桃溪。”
男人声音冷了下来,眸光有一瞬的微闪,而后一点点暗如黑夜。
“曾经的沈家再显赫,也挡不住你父亲因罪入狱的拖累,你如今该做的,是瞧清楚眼下的处境,我没多少耐性,你学着低些头,不要再想着去做那些恶毒女子才会做的事。”
顿了顿,顾锦文又道:“柳姑娘的父亲救过我,往后你若再欺辱她,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怎么,柳蕴诗的父亲救过你,我父亲便没有救过你?”
沈桃溪的心终于彻底凉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眼眶涌上酸涩,逼得她长睫微颤。
水雾弥漫了一瞬,又生生被她压了回去。
适才她便觉得可笑,如今听他这番冷血薄情的说辞,更是觉得这一趟出府,出得极好。
是她沈家大房识人不清,是她误将假意当成真心。
眼下瞧清楚了,这场婚事,她不要了。
沈桃溪看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