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可是村寨在山顶,梯田在山中,村民外出劳作,上山下山,也不容易吧?”
“也有在山间的村寨。”刘姓中年人擦了擦汗,“不过也不容易,农人种地为生,哪有几个容易的?”
“有理……”
“这里便是坝树,先生迎着东方,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悬崖边上,走不通了,看见一片蓄积的白云,就是龙腾之地了。”刘姓中年人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带先生去寻个好地方。”
山顶走起来反倒轻松些了。
中年人累得不轻,却也没有说放弃,而是依然带着他往前走。
没有多久,便走到了悬崖边。
宋游等人是从坝树的西面上来的,这里坡度较缓,但也翻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山,每一重都比之前更高,这才来了这里,可东面却是一面陡峭至极的断崖绝壁,真像是大山在此处断裂一般——从山顶往下看,最初十几丈还略微有些倾斜,勤劳顽强的高山人也在这里开垦出了田地,可十几丈后,便是几乎垂直往下,只有少许顽强的草木可以在悬崖上生长,而没有人可以下得去。
梯田也在十几丈后戛然而止。
“先生看见下方这片田了吗?我们每年开春前来这里守候真龙奇景,就是在这里等着,也有的就在山顶等着,甚至有的隐士邀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一边守候一边饮酒作乐,但我喜欢在下面等,那里离白云更近。”
宋游低头往下看去。
如刘姓中年人说的一样,悬崖下方不知多深,蓄积着滚滚云雾,像海又像池。
远处也是滚滚云海。
却是不止脚下这座高山,远处还有一连片的山,虽高度比坝树略逊,却也差不了多少,山体都笼罩在滚滚白云间,只有山头在茫茫云海间探了出来,几乎绕成一个圈,在视线的远端相连。
群山靠内的地方都是断崖,围出这么一个巨大的白云池。
难怪有人会说它直连地心。
宋游光是站在山顶看着,尽管视线被白云所挡,也有一种它深不可测、没有底的感觉。
“刘公请看左边,那块梯田旁边,有一棵树,树下有片空地。”
宋游指着远方一个地方对刘姓中年人说:“我们今夜就在那里露宿,刘公登山已然疲累,还有正事,就不必再跟着下去了,免得等下还要辛苦爬上来,只记住这个地方就是。”
“那好,我们先去附近村寨中转一圈,明早再来这里寻先生。”
“明早……”
宋游站直身体,环顾远方,既看滚滚云海也看云海上的环山,看这深不见底的白云池。
此地灵气越发浓郁了,灵韵中也有了些特别的感觉,似乎说明确实有一个了不得的存在曾在下方出没,不过对于自己要寻找五方灵韵中的最后一方,却是仍旧没什么感觉。
“此地风景甚好,趁着离开春还有好几天,我们打算先随处走走,看看风景,估计还会去远方的群山上走一圈,看看这连成一圈的山到底能不能从一头过去又从另一头走回来。等走回来,再来此处守候。”宋游稍作迟疑,“刘公如果有事要忙的话,就请两三天后再来这里寻找我们吧。”
“先生要去绕山?”
“正是。”
“那可远着呢……”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
“那便请先生万事小心。”刘姓中年人与他拱手,“三日之后,刘某的蚕丝多半也收得差不多了,那便三日之后见。”
“三日之后见。”
双方互相行礼,拱手道别。
随即刘姓中年人与老者带着三名背背篼的年轻人转身往后,走入林间的村寨中,道人目送他们片刻,则动身往前,沿着田间小径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枣红马和三花猫都跟在身后,铃铛声回荡在白云间。
身边没了旁人,三花猫终于可以说话了,第一句就是指着梯田对道人说:
“道士你看,三花娘娘的山神刚好可以顺着这些梯子往下走!”
道人露出微笑,脚步不停:“三花娘娘可不要将山神请出来,踩坏了这么好的梯田。”
“三花娘娘知道。踩坏了人就种不了庄稼了。”三花猫在小路上一阵小跑,“人种不了庄稼,又不会捉耗子,就会饿死。”
“三花娘娘聪明。”
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太阳从背后的高山上落下,世界变暗,整片天都变成了橘粉色,天边则呈现出如梦似幻的色彩,大山梯田间道人带着枣红马往下行走,因为田埂太窄,一人一马都走得有些艰难。
相比起来,猫儿则是从容无比,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前面去。
“倏……”
天上又有燕子划过。
盛满水的梯田是大山间的碎镜子,自然也倒映着黄昏的天光,倒映着天边的云霞,倒映着生长在梯田边的枯树,也倒映着来到这片天地的道人一行,短暂的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直到走到树下,一行人才停下。
前方不远就是断崖绝壁,黄昏下仍见白云深深,道人卸下马儿行囊,盘坐于地,却不闭目修行,而是挺直上身,坐得平静,眼神也平静,看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光和下方翻滚的云雾。
猫儿严肃端坐旁边,眼神奇妙。
山水之间亦有修行……
隐隐的,她对这句话好似也有了一些体会。
感谢大佬“暖阳1314”的黄金盟
鞠躬露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