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咵嗤……”
道人小口品尝灵果,边吃边走。
“咵嗤……”
身后女童和他动作几乎一样。
这果子不知原先是什么果,闻着香气浓郁,灵气扑鼻,但尝起来其实甜度并不高,水分充足,口感清脆,这为它带来了很泡的口感,轻轻一口就能咬下一块果肉来,在嘴里都无需用太多力气,就化作了汁水,十分清爽。
宋游只吃了一颗,就没吃了。
真当是尝鲜、解渴充饥了。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未下山,而是继续往山顶走直到登上蛩山之巅,那面唤作天门岩的悬崖峭壁之上,这才盘坐下来。
半下午到的山脚,此时已近黄昏,只是夕阳还没有落下西山,天上的层积云怕是铺开了好几百里,云层中间又有缝隙,夕阳停在云上,层云中间缝隙便洒下一道道金光,从天宫来,直落人间。
下方就是青女江,碧绿如玉带。
对岸大山险峻依旧,底下又有良田村落,亦是风光无限。
宋游盘坐于地,静静欣赏。
反正下山也回不了城了,在山下露宿,还不如在山顶睡一晚。
只是今日马儿留在郡城客栈中,没有携带毛毡毛毯,兴许有些寒冷罢了。
三花娘娘则早已经习惯了他对于山顶、风景和夕阳的固执追求,不仅一点异议也没有,甚至都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走到悬崖边上,很自然的往下看了眼这片峭壁有多高,便又走了回来,挨着道人,也学着道人的样子,盘坐下来,一手撑脸,一手啃果,无聊的盯着夕阳。
燕子也落了下来,化作少年,亦盘坐于道人身后。
三花娘娘将三颗灵果分给了他。
山间空幽唯有风声。
就连山下江上的舟船也没了影子,只余一个老渔夫,站在竹筏上撒网捕鱼,隔得太远,身影看起来便也很小了。
“此处灵气浓郁,灵韵玄妙,灵果中的灵性药性固然难得,可更难得的是,它本就诞生于此方山水,与天地灵韵天生契合。三花娘娘与燕安今日吃完灵果就好好在此修行一夜吧,好好消化灵果中的灵性药性,亦感悟此方山水灵韵,若能借助灵果与山水相合,便再好不过了。”
“你突然讲话,吓三花娘娘一跳。”
“多谢先生提醒,燕安谨记。”
“不是在下突然讲话,而是三花娘娘天赋异禀,心性纯善,吃着灵果,恍惚之间,已与天地相合,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的话所惊吓到。”
“真的?”
宋游不回答,只转头看她。
“对哦!那三花娘娘给马儿留的三个果子,回去给马儿吃,马儿不是会亏大了?”
“既是缘,便说缘。”
“听不懂。”
“三花娘娘,修行吧。”
“好的……”
小女童一脸严肃,连忙闭上了眼睛。
离她远些的燕子也闭上了眼睛。
山中灵气灵韵皆在此方流转。
宋游则依旧坐着不动,并不闭眼,静看远方夕阳西沉,天云洒下万两碎金,直到日落之后,夕光逆上,烧红了半边晚霞。
好山好水好灵韵,绝美晚霞自在心情,便是他的修行。
一枚山间灵果,灵力于他而言,自然只得尝个新鲜、解渴果腹,可其扎根于这片山水,生长于此方天地,其中灵韵于他而言也是有用的,也能助他更清晰的感悟此方山水灵韵,不过却是一枚就够了。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
山风越发聒噪寒冷了。
宋游与两只小妖在这山头一坐就是一夜,修行之中,不知寒冷,亦不知时间,只等背后晨光将人唤醒。
两只小妖都吐出一口白气。
清晨的蛩山连一丝微风也无,宋游依然坐在山头崖边,此时看的却是晨雾萦绕于大山腰间、飘荡于青女江上的场景了——此时无论青女江上还是远方村落都比黄昏多了许多生机,来来往往的船只,飘飘袅袅的炊烟,少许歌声干吼,几声鸡鸣犬吠,都在大山之间回荡。
昨夜壮丽震撼,今早清丽安宁。
宋游见他们醒了,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起身了。
清早大山之中,鸟鸣清脆。
猫儿时常高仰起头,用一双琥珀似的眼睛,循着声音寻找鸟雀的位置,有时看得入神,顾不了脚下,还得打个出溜滑。
山间又传来了隐约的歌声。
歌声似乎是昨天听过的。
宋游再往下走,又遇上了带着扁担柴刀上山来的樵夫。
这次他依然停下了脚步。
“足下起得早啊……”
“先生下山了啊!”
“是啊。”
“我们是苦哈哈,自然起得早……”樵夫颇有些嘲笑的看向宋游,“先生莫不是在山上露宿,冷得睡不着?”
“差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