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宋游和刘郡守的交集也不算多,要按宋游来看,也许这位刘郡守称不得能力超群,但也算不得差,幕僚也许也算不得顶尖谋士,但也称得上有些才智且敢于出谋划策,偏偏刘郡守听得进去,两人加起来,组成的刘郡守,本事倒也值得宋游信任,若非如此,也治不了这普郡了。
而那永阳真人与玄雷观的中年道长们,宋游虽不知晓他们做过多少恶,不过光是以活人炼制人傀一项,便当得上是死罪。
当时顺手取了他们性命自是干脆利落,一了百了,然而终究是交给官府审判要好一些。刘郡守既已说自己证据确凿,又有治他们的心,加之他在景玉与普郡也颇有威信,宋游便以冬藏灵力封了玄雷观妖道们的道行法术,交到刘郡守与县官的手中。
有道行法术的永阳真人他们治不了,没有道行的总能治了吧?
至于如何与百姓解释,如何安抚景玉民心,又如何整理证据审判罪人,如何分出大大小小诸多道士罪行几何,都该是刘郡守的职责与本事了。
反正无论如何,解释总比不解释好,无论如何,罪行也都是要分出来的。
倒也称不上送他政绩,只是本该如此。
除非在此的官府不作为,无心又无力,或是不小心把妖道们都打死了,否则无论谁当知县谁当郡守,大概都是会将这些道人交给官府的。
渐渐已快走回了酒楼。
“先生……”
剑客终究忍不住忧心。
“无妨。”
宋游只转头看他一眼,就知晓他在想些什么了,从容一笑:“你又何时听过,有凡人斩了神灵被天宫责罚的?”
“听过不少……”
“谣传罢了。”
“……”
剑客沉默了下,说道:“还是舒某无能,帮不上先生。”
“这又是哪里的话?”宋游摇头笑道,边走边说,“世人皆各有所长,你已帮了不小的忙。何况自进禾州以来,你的剑道进展迅速,恐怕离传说中的以武入道也就一线之隔了。若是用心参悟,破了这一线之隔,便超凡脱俗。若真能将天雷之势融入剑道中,我虽不懂剑道,不知以武入道之后剑势剑道又会如何,但想来以天雷之势,无论妖魔也好,神灵也罢,或是那几丈高的铁疙瘩,一剑下去,诛灭灵性,便也破了万法。”
“舒某知晓!”
剑客沉声说道。
多年来行走江湖,自然见多识广,作为江湖武人技艺的巅峰,走来哪里又何曾低下过头?只是武人毕竟是武人,斩些小鬼小妖自然轻松,可面对那些了不得的大妖魔与天宫神官,便很乏力了。
不仅如此,面对今日那一丈多高的护法神像,也难免感到难以奈何。
此时也只得迈步上前,敲响酒楼的门。
里头伙计很害怕,连问是谁,不知平日里都听说过什么故事,听到剑客的声音,也不敢开门,怕是妖鬼伪装。
甚至他还搬出了刘郡守的名号,想吓退妖魔。
宋游听来只觉得颇为有趣——
往常在故事里听过某某官员将领颇有威名,光是名头便能吓退妖鬼,但除了陈子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的有官员被人用来吓止妖鬼。一想到这人曾是自己在逸都时的故人,便觉得更有趣了。
直到剑客说出今早都吃了哪些馒头,昨晚郡守请客又吃了那些菜,又说今晚去了城外玄雷观拜访永阳真人,他才略微开了点门缝,往外看去。
“没骗伱吧?”
剑客提着官府的灯笼,举得和自己的脸差不多高,好照给他看。
“快开门吧,莫要等久了。”
“吱呀……”
酒楼的门这才打开。
“实在对不住,以前咱们这边晚上经常有妖魔鬼怪骗人开门,害人性命,直到刘郡守来了才好了些,但咱们也不敢在晚上轻易出门。没有人会大半夜跑到外头再回来,或是晚上去窜门,自然也没人敢随便给人开门。”伙计连忙解释道,“知晓两位今夜没有回来,又是郡守的贵客,小人才敢壮着胆子下来询问,若是不然,任是两位把门拆了,小人也是绝不会踏出房门半步的。”
“怕是被窝都得捂得严实!”
剑客一边走进去,一边随口说。
“正是。”
伙计端着油灯,走在前头,贴心的转过身,给他们照亮。
剑客亦是提着灯笼,跟在后头,将手上灯笼伸得老长,好给前边的先生照亮。
木质楼梯,踩着咚咚作响。
三花猫半走半爬,颇为滑稽。
“多谢。”
宋游道了谢,回了房间。
油灯堪堪洒满整间屋子。
三花猫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摇摇晃晃走进房中,微微一屈身子,往桌上一跳,便探头往玄雷观的方向看,好似目光能穿过屋子似的,又好似仍对今日那方发生的事情念念不忘。
“委屈三花娘娘了。”
宋游过去坐到桌子旁边,伸手轻摸着三花猫的背,说道:“没想到要让三花娘娘跟着我打打杀杀……”
“唔?”
三花猫疑惑看他,看了几眼,面露思索,随即才脆声说:
“只是打架而已。”
“是吗?”
“猫儿本身就是要这样子的,三花娘娘见过很多猫儿和狗打架,被咬死的。”
“这样啊。”
宋游仍旧抚摸着她。
感谢“王权丿霸业”大佬的盟主,鞠躬露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