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舔一口,便露出享受之色。
多舔几口,已神情飘然,偏偏倒倒的退回来,靠着墙坐下或者横七竖八的躺下,看神情已飘飘欲仙。有的似是还有了幻觉,要么独自言语,要么呵呵直笑,要么伸手去抓空中的东西。
宋游见状,只摇了摇头。
“走吧。”
转身往远处走去。
身后马铃声响。
三花猫也迈着小碎步,感觉每一步都是蹦跶起来的,扭头看他:“那个蛤蟆也犯错了吗?”
“是啊。”
“和三花娘娘以前一样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三花娘娘是做自己的事情,是凡人自己给三花娘娘立了像,又给三花娘娘上香,最后还把神像搬到了那个大庙里来的。三花娘娘和信众们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靠勤劳的双爪换取香火。三花娘娘没有犯错,错的是天宫。”宋游边走边说,声音平缓,“但是庙里那只蛤蟆不一样,这个庙子本来不是他的,他占了这座空庙,这倒也还好,不过现在用这种邪法来骗取信仰,吸聚香火,却实在是害人。”
“占别人庙子?这最可恶了!”
“……”
猫和人的关注果然不同。
宋游笑了笑,也不纠正,只是补充道:“用害人的方法来骗取信仰、吸聚香火也很可恶。”
“我有个办法收拾他!”
“什么办法?”
“我们找来很多毛居子、苍耳子,放在他身上。”
“……倒是个好办法。”宋游抿了抿嘴,过了几秒才说,“不过蟾蜍身上没有毛,毛居子和苍耳子是粘不上去的。”
“是哦!”
三花猫好似这才想起。
随即不由说了一句——
“好丑!”
“什么好丑?”
“没有毛,好丑!”
“人没毛,也丑吗?”
“……”
三花猫抬头默默看了眼宋游,又默默低下了头,没再说话了。
宋游便紧紧抿住了嘴。
这份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几秒,又见三花猫抬起爪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裤脚,抬头与他对视。
“……”
这份安慰,也让人不太好受。
默默走出几步,回头一看,那蛙神庙仍旧在那里,不见有人出来,倒陆续有人进去。
宋游不免觉得有些奇妙。
奇妙在于那位船家。
自己只是爬了一座山,用了三天时间,一切就在三天前,可在别人看来,却已经是昨年的事了,这一年以来,生活大变。
奇妙在于那位蛙神。
上次来的时候,那蛙神虽然没有保佑人健康长寿、多子多福的本领,却也能替人驱邪,虽说终究是贪慕了人间香火,却也没做别的事情,天宫和别的道士可能会管他,宋游却不愿意管,没想到这次再来,他已经算是邪神了。
想想还挺唏嘘。
又让人不禁感慨,追名逐利呀,从来都不是人才会做的事情,妖精鬼怪,乃至神灵都免除不了。
不过那蛤蟆也该是个愚蠢的妖精。
香火对于山妖精怪来说有致命的诱惑,香火又是神灵的命,占据空庙是无知精怪的本能,吸聚香火也是所有神灵都在做的事,可是用这种手段便不是天宫和朝廷能容忍得了的了,也可以说是为神道和人道所不容。
就算自己不来,除非长生县的县官昏庸腐败无能,当地又无神灵通禀,否则过段时间,不是天宫就是朝廷,总之都会有人来收拾他。
只是这或许是天宫的职责,是朝廷的职责,是道士的职责,却不是伏龙观的职责。
若是此地没有人管也就罢了,宋游也许会出手,可既然两里之外就是雷公庙,这种妖邪本来也该是归他管的,宋游却是打算先去问一问,看这里面究竟是另有玄机,还是这位盛名在外的雷公在吃干饭。
刚过小村,过了一棵树,前面便有了一间小庙,比那蛙神庙还要小些。
宋游走了过去。
门口依然有副门联:
好大胆敢来见我;
快回头切莫害人!
进去一看,里面中间坐着一尊神像,身材挺拔魁梧,一脸正气,怒目圆睁,穿的却是一身皂衣,正是周雷公。身旁还有几尊小神像,是当地的土地公之类的小神还有村民们随便供的其他神灵。
“道士……”
“嗯?”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宋游低头一看,三花猫有些不安。
这庙子明明没有那蛙神庙大,也没有蛙神庙修得好,可她却明显感到心虚,不断悄悄瞄向坐在主位的神像,声音都变小了。
雷公不愧是雷公啊。
便请雷公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