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靠在了床边,艰难的对七公主挤出一个笑容。
见温以缇似乎并无大碍,七公主的话匣子便如决堤的江水,滔滔不绝地打开了。
“以缇姐姐你是不知道啊,为了能参加你的及笄之礼,我可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逃出来,跟着父皇派遣的赈灾队伍来到了甘州。
可谁能想到,边境这么快就和瓦剌人打起来了。我们这一路,遭遇了好几波瓦剌那些潜伏在大庆的贼人,幸亏咱们人手充足,一番激战,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哼,让他们有来无回!”
七公主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全然不见一丝恐惧之色。
而后继续眉飞色舞地讲着:“后来啊,去往甘州的官路也不太平,于是咱们就在驿站休整了几日,不过以缇姐姐,你说巧不巧,我在驿站正遇到了同样前往甘州的官眷,我当时还好奇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甘州,结果一打听,竟然是你的母亲和姑姑。
哎呀,真是太巧啦!听说她们也正发愁怕路上遇到瓦剌人,已经在驿站耽搁了好些日子。我当即就表明身份,把她们一块带上,护着一起来了甘州。只是这一路,真可谓是险象环生、惊心动魄啊…”
七公主越说越激动,温以缇见了,心中暗想。
七公主怕是又在脑海里幻想,曾经自己讲给她的那些话本子桥段了,说不定还盼着有个俊朗挺拔的将军能英雄救美,与她成就一段佳话呢。
正想着,只听七公主有些惋惜地说道:“哎,可惜呀,原先我还想着,遇到瓦剌人的时候,会有一个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少年将军从天而降,与本公主成就一段良缘。可惜呀,本公主盼了这么久,也没遇到。”
温以缇闻言,面色一黑,七公主还是老样子啊,爱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就在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温舒和崔氏慢慢地走了进来。
见温以缇已经清醒,她们二人的脚步也加快了些,走到床边。
她们先是向七公主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
七公主笑着说道:“温大奶奶和杜二奶奶不必在此时多礼,都说了,本公主是微服私访,乔装而来,切记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只见崔氏和温舒皆面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温以缇抬眸看向崔氏,只见她双眼红肿,面容憔悴,显然方才是狠狠哭过一场。
温以缇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段时日以来,她的变化确实极大。
在这兵荒马乱的甘州,性命尚且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心思顾念外貌。
温以缇满怀歉意地望着温舒和崔氏,缓缓开口:“母亲,姑姑,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甘州如今局势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险境,好在你们平安无事,倘若你们出了什么差池,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温以缇言辞恳切,话语间流露出深深的自责。
此刻的她,已然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满心都是对母亲和姑姑安危的担忧。
回想起七公主方才所言,温以缇知晓自家母亲和姑姑这一路定是遭遇了不少波折,尤其是还碰到了瓦剌人。
万幸她们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想到倘若她们真的有可能遭遇不幸,温以缇便不敢再往下想,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只见温舒用胳膊轻轻怼了怼崔氏。
崔氏沉默片刻,伸出手无比疼惜地轻轻抚摸着温以缇消瘦的脸庞,柔声道:“傻孩子,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之礼,我身为母亲,怎能不在这个时候陪在自己孩子身边呢。
哎,都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你大姐姐是,你是,还有珹哥儿也是。
如今你大姐姐因你的缘故,得到陛下赏赐,你小外甥女还得了陛下赐名,在白家暂且无需忧心。可你不同,你孤身一人在这甘州,这么长时间了,我有时候做梦都梦到你在甘州受人欺负,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料,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叫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崔氏起初的语气满是诚恳与疼惜,毕竟久别重逢,心中只有对女儿的满满母爱。可说着说着,那熟悉的说教味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