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莫寒迟疑道。
“下次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说完,她又对房英杰道:“我要去地下层。”
房英杰其实知道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为了图表现,自然需要费心费力赶跑这一趟。
见她身边带着一个低头的脏孩子,他明白徐山山这是找到了徐家幼子,现在还剩一个在地下层。
其实这事安排一下不难,但有些事情得提前说明:“你真要去?那里面……远比地上更混乱,那些人长年在地下行动,不仅性格孤僻怪异,还异常团结凶狠……”
边说他边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任何动摇惧怕的犹豫,只温和道:“多谢提醒,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房英杰劝不了她,只好亲自在前带路,他想着,若一会儿大闹了起来,好歹有他在可以镇镇场子。
莫寒想了一下,又道:“我随你们一道去吧。”
徐山山不置可否,房英杰不确定莫寒跟徐山山间是什么关系,便也没多言。
去地下,没有直入的梯口,没有迂回的过道,必须从海岸边乘坐小船,进入水洞里航行。
只见洞内曲折荡漾,水石莫分,一段明,一段暗后,溶洞洞内洞孔繁多,洞孔相连,道路真可谓四通八达。
若无人带,说不准还真会迷路在其中。
寂静的洞内一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扩大,搅动的“哗啦”水声,吸引了不少在暗处的人过来。
他们站在黑暗之中,不知道用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船上的人,但没有轻举妄动,因为看到了一身军官服配刀的房英杰。
“这地下层可容纳数百人,一般被驱赶至外部的是新囚,而越往内都是一些来黑岛不少时日的凶残歹徒,虽然越往里面越寒冷,但内部有一条水溪,争得人头破血流也不愿放弃。”
“弱肉强食,这地下想必也有一个囚犯的头目吧?”
“自然是有的,一个姓楼的男人刚来一年,便干掉了原先的,才二十来岁,听说来历不同寻常,他不仅有手段,还够狠。”
徐山山自入岛后,便隐约察觉到一种异样、蛰伏的气氛在无声蔓延,她观岛上天空,灰色的云层像一潭死水悬浮在那里,欲下不下,却透露一种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你们黑岛的防御怎么样?”她突然问道。
自从知道徐山山有金口直断的本领后,有时候他总会反复琢磨下她所讲的话是不是有双音。
“徐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山山如同与他寻常闲聊般口吻:“假如这个姓楼的与上面那个叫耀祈的联手,煽动整个黑岛势力暴乱,你们这些守岛的官兵可有一力对抗?”
房英杰直言:“没有,但是他们不敢的。”
这事他们早就考虑过了,为什么不怕黑岛的人他们越狱?
“没有大船,他们根本逃不出岛,假如被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暴乱,他们就会被彻底舍弃在海中央,活活饿死。”
这岛上可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让他们活下去。
徐山山听后,倒也没再说什么。
但房英杰看着她的侧脸,心却惴惴不安起来。
不可能的,他自我安慰道。
这些囚犯是不敢乱来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安份守纪,不可能突然间就暴乱越狱的。
谈话间,莫寒领着徐水水在后面,不发一言,但却将他们的对话尽入耳中。
这两日,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变化,没有再刻意挑衅残暴之人寻死了。
而是时常将注意力放在徐山山身上。
很好奇。
好奇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同寻常。
而这种“好奇”是前所未有的旺盛,让他忍不住对她跟随。
他们一直深入,光线也越来越黑沉,水光粼粼映射在黑色的岩壁间,几人拴船上了岸,当脚踏足到石阶上时,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直蹿背脊处。
这地底当真是阴寒之所,人在这里待久了,别的不说,一身风湿骨痛是绝对会落下的。
房英杰摸擦了下手臂的冷意,对着前方四条漆黑隧道,大声道:“知道你们都在,赶紧将姓楼的叫出来。”
回声荡开,他是不愿再踏足入内一步了。
这时,里面也传来一道声音。
“房大人,你找咱们楼爷做什么?他近来得了美娇娘可忙着呢,只怕没空出来迎接你了。”
随即,暧昧的嬉笑声在不同角落此起彼伏,就像无数只老鼠藏在阴暗角落里细细簌簌攒动。
听了这话,徐水水就像爆炸了似的,冲了出来。
“你们这些——坏东西,快将我姐姐还回来!”
徐水水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这一声孩子稚嫩、愤怒的喊腔,将其它杂吵的声音暂时都给压了下去,但很快他们又翻腾了起来。
“呦,这孩子瞧着还挺眼熟的嘛,你们说,他是不是徐姗姗的那个弟弟啊?”
“好像是吧,当时老子还想着,这么嫩的孩子还没有吃过呢,也不知道香不香,只可惜啊她姐将他送走了,害咱们没有这口福。”
“他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后悔了,想给咱们当存粮啊,哈哈哈……”
那些污言秽语传入了徐水水的耳中,令他气得浑身发抖。
徐水水这一次,没有躲避,没有害怕,而是恨瞪着他们:“将我姐姐还给我!我不怕你们!”
孩子的固执有时候可以冲破一切恐惧。
若是往常,房英杰才懒得插手这些闲事,可这徐水水毕竟是徐山山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他面容煞气一现,大声道:“你们若不想来月都饿肚子的话,最后就是……”
可不等他一番威胁完,徐山山已挥手,黑暗中无数“浮尘”无声阴冷飘起,躲在暗处的那些腌臜玩意儿一下就全部都推着摔了出来。
有人像球一样滚下阶梯,有人扑了个狗啃屎,有人跟叠罗汉似的,一个撞一个最后摔得皮青脸肿。
显现在人前的犯人们,狼狈不堪,丢人至极,再已没有先前在暗处的得瑟劲了。
徐山山俯视着他们,语含笑意:“他好好与你们说不听,那便换我来吧。”
“你是个什么东——”
噗——
一出言不逊的男子刚准备“喷粪”时,却见整颗头颅飞起,然后血色喷溅,一个黑色的圆形东西掉在地上,“轱辘”着转啊转啊,最后停在了那里。
空气似突然间被抽空了,所有人都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硬。
“而我向来不喜欢用嘴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