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他恨那些个官兵惯会捧高踩低,他们定是看自己穿得差,没办法给他们塞银子,所以才暗指闹事之人是他,就是等着他塞更多的银子呢!
——他还恨自己生在贫寒之家,如今自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给欺负了,家中都没法替自己讨回公道!
他埋头看着地面,暗自咬牙,抬头又换了一副面孔。
“官爷,您弄错了,小人没有在此地闹事,小人是来看告示的,只是不知为何惹到了那位壮士,起了点小冲突。”
他说完看向杨凭,低眉顺眼道:
“壮士,您说是吧,其实那只是咱们二人之间的争执罢了。小人虽不知道因何惹了您,但小人还是给您道个歉,希望您能原谅小人。若您心中还有不满......”
他将脸凑到了杨凭跟前,“那您便再将小人给打一顿,以解您心中怒气吧。您放心,这都是小人与您之间的事,不会麻烦官爷的。”
杨凭听后嗤笑一声,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我不打你。如今京兆尹官爷在此,你当众在朝廷告示前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有蔑天威。处置你的人,不会是我,而是我大周律法!”
有蔑天威!
在场百姓皆是一口凉气。
“有蔑天威”这四个字一出,此事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天”是谁?当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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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只觉“哐当”一顶大帽子直直朝他扣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怎的变成自己有蔑天威了?!
“壮士!壮士!”
他先朝杨凭蹭了两步,想想又觉不对,赶紧掉头,朝孔业而去。
“官爷,官爷!小的绝无对圣上不敬之意,官爷明鉴,官爷饶命啊!”
他说完转头,看着杨凭咬牙切齿:
“你这人到底是何居心?眼下之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你我二人的口舌之争罢了,你凭何要如此污蔑我,害我至此!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家要养,万万不敢藐视天威!”
“你不敢?”
杨凭还未开口,红衣女子一声冷嗤,带着在场的姑娘们齐步而来。
她朝孔业行了个礼,问:“官爷,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孔业本想看看杨凭的意思,但想着他那句“公事公办”,便收回目光,直接道:
“方才是何情景,你如实说来,不得弄虚作假,不得添油加醋。”
“是。”
红衣女子往前两步,指着地上男子道:
“官爷,方才小女子在前看告示,告示上的乃是当今圣意,令天下官学允女子入学读书,且不得拒收女学子。小女子正欢喜,将告示上的内容念与大家听,谁知这人就凑了过来。”
孔业转头,问道众人:“可是如此?”
四周百姓皆是点头,动作如出一辙。
红衣女子继续说道:“他开口便是女子读不出名堂来,在家相夫教子便可,勿要去学府浪费银子。”
男子闻言才明白,他们竟是将自己这句话给扣上了个“蔑视天威”的帽子!
他连滚带爬到孔业脚边,替自己辩解道:
“官爷,小人说出此话,只是对于这几位姑娘而言啊!”
他抱着孔业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官爷,您也知道,学府学子皆是幼时便开始读书识字,方得以成才。小人只是看这些姑娘们年岁不小了,所以才好心劝她们成婚,在家相夫教子,那般也算人生圆满啊!若是、若是年岁小的姑娘,小人定会鼓励支持她们读书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