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孔嘉想过,同安县的稻田应当会很壮观,但当他亲眼所见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何止壮观二字了得。
稻田延绵不绝,稻浪一阵接过一阵,空气中弥漫的,鼻腔中充斥的,全是清新的稻香。
这一片片稻田与他们县中那稀疏的稻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那田坎周边的沟渠,宽深一致,贯穿了整个稻田,想必这便是之前同安县动工修建的沟渠了。
听闻同安县衙为此搭进去不少银子,试问换做是他朱孔嘉,是否有那般魄力?
就算要征工,那也是全县开工,管个餐食都不错了,绝不可能给工钱的,县中做工不都是这样?县衙要征工,谁敢不从。
可这沈大人,也太过特立独行,但偏偏这事儿还被她给干成了!
此时朱孔嘉原本的那一丝对女子的轻视已经全然不见,心中剩下了佩服。
这般盛景,若非亲眼所见,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便是同安县那亩产千斤的稻子!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位沈大人的运气当真极好,若是这稻种是被他先发现的,名扬天下的,岂不是他朱孔嘉了?
随即他叹了口气,心中只剩下了羡慕与酸楚,时之,命也。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人立在原地,傻傻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久久迈不开步子。
周里正与南坝村民跟在他们身后,骄傲地扬起了头,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他们种的稻子!
“大人!”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白云县主簿面色慌乱,伸手扶住了他家大人,尽管此时他手也抖得不行......
沈筝转过头去,只见白云县令尹文才呼吸急促,面色涨红,面上全是震惊之色。
且他与县中主簿一个脚软,一个手抖,两人依偎在一起,模样有些怪异。
尽管尹文才反应这般大,在旁的一众县令也生不出嘲笑的心思,因为他们比起尹文才,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在心中叹道,还好今日常服袖宽,能挡一挡他们发抖的双手,不然便要与尹文才一同失态了。
沈筝今日作为东道主,自是不能对客人不管不顾,她走上前去问道:“尹大人可还好?”
尹文才并未回答,而是举起一只手指向稻田,颤颤巍巍地问道她:“沈大人,这便是那亩产千斤的水稻?您县中各村,可都是这般盛景?”
沈筝点点头,回道:“正是,如今县中各户居民,地中都种有水稻。”
尹文才眸中蕴起了泪,不断点头说道:“好,好,好啊!沈大人,您造福了大周百姓啊!”
沈筝不知道为何他的反应这般激烈,但还是谦虚说道:“尹大人言重了,本官只是尽力而为。”
尹文才撑着主簿站起了身子,看向不远处的稻田,喃喃说道:“沈大人神仙在世,当得起,当得起啊!”
沈筝看着他颇显老态的背影,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余正青走过来低声说道:“尹文才长了副精明相,实则在他们当中最是心系百姓,他白云县两年前遭了水灾,来年日子很不好过,县衙开仓放粮的粮食,都是他从周边几个县中借来的,所以他今日反应才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