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清楚,自己与皇帝并非一路之人。
也因此,镇南军的军饷便不能为天家所拿捏。
阿笙为合德谋划,这件事终难安他的心。
听完魏徵的话,阿笙故作困惑。
“可这件事与你娶我阿姊有何关系?”
阿笙笑得几分刻意。
“你们该不会以为此前给你们的军饷是来自窦氏?”
见二人神色一滞,阿笙缓声道:
“我祖父是个谨慎的性子,除了天家谁都别想打他钱财的主意。”
“他一生经营却从未沾军械等物。”
“你们难道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尚未成亲的孙女婿便拿出那么多的钱财去养什么jūn_duì ?”
阿笙看向魏徵。
“你我可一赌,即便阿姊嫁给你,若你要想窦氏拿钱填补军饷,看他是会给你这个钱财,还是会连带着将阿姊一同扫地出门。”
“那此前……你给我的银钱是?”
卫琏一出声便又是忍不住地咳嗽。
阿笙转眼看向他,勾了勾唇。
“那是我自己的。”
阿笙的声音在这静室之中更加显得清亮。
“航道是我自己的,钱是我自己的,将钱给你们镇南军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甚至劝说公主让人在前朝谏言,在南边种树,都是我的主意。”
阿笙定静地看着那二人,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离开前,窦晨曦无助的神情。
她须得让二人的谋划远离窦晨曦。
“所以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谋划的对象?”
魏徵微眯着神色看着阿笙,似乎并未完全相信。
阿笙看着魏徵,忽而嗤笑了一声。
“你们这般关注我的来去,倒是未听过我如今已经是万象商会的一员?”
魏徵虽多年不在帝京,但万象这个商会他却是知晓的。
可以说这个商会拿捏着央国商贸的命脉,这里的一席便足以代表一整个商行。
听闻阿笙这话,他神色复才松动一些。
见魏徵眸色有变,阿笙遂继续道:
“我阿姊一生安顺,在你魏氏临难之时未舍弃于你,为了你独自走西关,对薛老夫人亦是敬顺,你便是这般回报她的?”
她的话还是让魏徵错开了目光。
他自知对于窦晨曦是心中有愧的。
阿笙此刻转眼看向卫琏。
“卫小公子,我的钱财只给盟友……”
说着她摇了摇头,“哪怕你们谋的是秦山以南的自治权,也须得拿出诚意来问我,而不是与我玩阴谋。”
果不其然,自治权三字一出,阿笙便见到卫琏的神色微微一变。
魏徵那些好听的话,说给别人获许会热泪盈眶,但阿笙自小便浸yín 权谋,她哪里会全然相信。
她反而想起了曾经的夏国,那个在央国之前,在东境大陆屹立最久的王朝。
夏王重武,予武将自治之权,从而造出了许多封疆大吏,各军阀自治独立,最终导致了家国因内乱而散。
魏徵的话在阿笙的耳中听出来的不是大义,而是谋权。
而轩帝如今有意扶持武将,魏徵所谋未必不可得。
若他当真谋得了秦山以南的自治权,其实对于阿笙和窦氏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窦晨曦而言,她要面对的便是一个成日里谋划自己的丈夫。
所以她的态度必须做足了。
“笙姑娘……”
卫琏话未尽,却被阿笙打断。
“不必多言了,话语轻飘做不得准,我一向看的是人怎么做。”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魏徵的身上。
阿笙看向魏徵,定静地道:“去与我阿姊坦白,她的态度决定了你我能不能谈下去。”
看出魏徵的迟疑与挣扎,阿笙未再多言,她扫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待阿笙离开,卫琏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钱在她手上,咱们还当真拿她没办法。”
魏徵听得这话却是哭笑不得,他看了一眼屋外的方向,亦是一声长叹。
此时一名小兵忙不迭地跑上楼来。
“将军!”
“何事这般慌张?”
魏徵将人喝止,却见那小兵看着二人,支支吾吾道:
“那姑娘把将军的马车给抢走了……”
此话一出,半响的沉默,最后却是卫琏率先笑出了声。
他看着魏徵无奈的神情,开口道:“你准备准备,上窦氏请罪吧。”
“她话既未说死,要的便是你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