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听完,若有所思地道:“然后呢?”
陈言见她听了进去,心中暗喜,再道:“宣王爷唯一会做的,便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路青悄悄处理了,然后收敛行为。臣估摸着,至少最近他必不敢再乱来,如此可得安稳。”
唐韵沉思片刻,道:“只是暂时的?”
陈言从容道:“在这段日子,咱们便可两手行事。一是设法削减宣王的兵权,二是大力发展咱们大周的经济。只要有个一年半载,大周天下稳固下来,到时候再要从容处置宣王之事,便有了底气。”
唐韵深深地看他一眼:“原来你只是暂时不报仇,”
陈言一脸无奈:“臣真是冤枉啊!臣说的是如果需要处置。事实上,若天下稳固,臣觉得宣王不会再有异动。识时务者为俊杰,宣王乃是一方豪雄,自然看得明白,若天下安定,他便无机会,自然只能偃旗息鼓。”
唐韵长吁一口气,眼眸中又透出复杂之色:“但愿如此吧!”
陈言也暗松口气。
还好唐韵答应了他的做法,不然若她真的去跟宣王对质,说不定会发觉这事他从中作了手脚。
而现在唐韵采纳了这虚招,圣旨中将路青定死为行刺陈言之罪,宣王不知道是陈言动的手脚,必会认为是唐韵故意这么干的,自然会疑神疑鬼,不敢再轻举妄动。
当然,如果宣王因此暴怒,甚至失去理智干出些失智之事,那就更好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付这位王爷,而不虞唐韵责怪。
出了皇宫,陈言与路青共乘一车。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路青低声急切地道,“我父母妻儿呢?”
“皇上会派人送你前往西疆,去见宣王,同时宣读你的罪状。”陈言淡淡地道,“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路青一震,脸色惨白。
宣王爷的性子,他一清二楚,别看他是宣王爷的人,现在出了事,后者必定会为了把事情撇干净,将他抛舍掉。
“我不怕死!”他急剧地喘息了几下,“但我的家人……”
“你该怎么对宣王说,你心中清楚。”陈言悠悠地道,“如果没有出错,你的家人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如果你有半点差池,那后果你自己清楚。”
路青脸色数变,终于颓然垂首。
“我会按大人的吩咐去做,只求大人信守承诺,放过我家人。”
事到如今,再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在派米渐去青山县前,他完全没想到,这一步竟会害自己跌入绝境!
当初米掌柜向他举荐的米渐,后者也十分得力,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嘴非常严,颇有死士之风,如果出了事,宁可自己死,也绝不会透露出半点秘密。
所以这次路青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探查而已。
就算米渐失手被擒,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可没想到,米渐竟然会扛不住审讯,暴露了自己!
更没想到,陈言竟然如此没有人性,不但抓了他,连他全家老小也给抓了!
包括他那两个大的才五岁、小的才两岁的儿女!
从那时起,他便再没见过自己父母妻子儿女。
家族,坦白说他并不太在意,毕竟路氏也不是什么大族。
但家人是另一回事。
原本他决定无论如何都绝不屈服,可当一双枯瘦的带血右臂摆在他面前时,他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