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为下官之时,便一向与他们作对,如今可与他们平起平坐,反而还要与他们巴结讨好,亲近他们,他们岂会不起疑?”
“更何况,能坐上高位之人,有哪个是蠢货?”
“料来必会猜到此是皇上安排,保不齐便会心生恐惧,反而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岂不糟糕?”
唐韵听着陈言一句句说出来,原本因他“天真”二字而大怒,但听到后来已是娇躯微颤。
她又不蠢,自能分辨陈言所说是否有理。
听完之后,她眉目间怒色渐渐消失,语气缓和下来:“你既说得头头是道,想必是已有办法。”
陈言点头道:“其实,皇上方才已经将解决之法说了出来。”
唐韵一呆:“朕何时说过什么解决之法?”
陈言缓缓道:“皇上可曾听过,内部矛盾与外部矛盾?”
唐韵疑惑地道:“朕听过矛,也听过盾,矛盾也知其意,但内部外部什么的,却是何意?”
“臣试举一例。”
“设有一国,国内诸王割据,为争得帝位而连年争战不断。”
“若此时有大敌趁乱而侵,该国有覆灭之险,请问皇上,这些割据一方的王爷,他们会怎么办?”
“是会继续相互争斗,还是先放下干戈,团结一致对抗外敌,保得国家不灭再说?”
陈言徐徐说道。
唐韵露出思索之色,良久才道:“你所举的例子,古有先例,而且不只是一件。朕所观之史书中所载,大周二百余年前,便曾陷入此等乱境。当时大梁便曾试图趁机攻周,趁大周混乱边境守御不严,过边境二百余里,下十余城。”
陈言追问道:“那后来呢?”
唐韵轻哼一声:“哼,后来如何,你不是已经说了吗?装什么玄虚?”
确如陈言所说,后来诸方割据之人暂止干戈,携手御敌,方才将梁军击退。毕竟,若是大周亡了,那他们再争也没意义了。
不过说到此处时,唐韵忽然心中有了些触动,补了一句:“等等,你的意思是……”
“当内部矛盾激化时,无力化解,有一个极为方便的法子,那就是转移矛盾。”
“让一个巨大的外部矛盾出现,使得产生内部矛盾的内部诸方,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的立场,团结一致。”
“如皇上方才所言,臣与于、方等诸位大臣针锋相对,便会促使他们相互抱团取暖,齐心抗我。”
“皇上所患之事,乃是朝中各方结党,相互牵绊,你拖我后腿,我拖你后腿,使得政令难行,实绩难出。”
“可若他们遇一难以解决之大患,凭各方单打独斗,难以应对,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而这大患,便是微臣。”
“其解决之法,便唯有相互扶持,由小党结为大党,齐心攻臣。”
“这来自外部的大患,便是所谓的‘外部矛盾’。”
陈言慢悠悠把所想的东西说了出来,唐韵只听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