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抬眼看向兄长海礁,心想宫里的太后、皇贵妃以及妃嫔们应该心里有数吧?
不管孙美人掌握的是什么机密,能让曾经支持德光皇帝上位的宗室长辈骂他是个昏君,哪怕在畏惧自己会被纪王连累成附逆罪人时,也坚持要保住孙美人这个活着的人证,这个机密必定是会威胁到德光皇帝皇位的。
他的皇位一旦动摇,便会牵连到他的继承人。
这对眼下的朝廷局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稳妥起见,孙美人这个所谓的证人还是尽早下去陪大行皇帝的好。反正后者如此宠爱她,自己病得快死了,也不忘操心她养老的安排,索性一起死了做对亡命鸳鸯,生同衾,死同穴,双宿双栖,缠缠绵绵到天涯,就别祸害其他无辜的人了。
海礁又继续说两位宗室老王爷:“都病了,而且是真病。太后每天打发太医去王府诊治,儿孙们都围着哭呢。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不忘每日让人带话进宫,一定要保孙美人不可。如今又有内阁与礼部的大人们认为遗旨为重,必须要照着大行皇帝遗旨行事,不能公然问罪孙美人,将她处死,因此孙美人还活得好好的。听说太后无意因纪王之事迁怒老王爷们,但又需要震慑宗室,免得又有人闹事,故而打算让当日入宫的宗室降爵一等,意思意思就算了,也省得老王爷们真的有个好歹,新君登基时宗室里没有长辈撑场,脸上不好看。”
出于这样的考虑,太后也不能让孙美人死得太明显了,省得气到老王爷们,让他们病情加重。
海棠只觉得槽多无口:“现在看来,宗室老王爷们固执己见,只能先从内阁下手了。只要遗旨有必须更改的部分,那其他的部分也没必要死守不可。万事只要开了头,后面的就好办了。”
海礁若有所思。
海棠不等他思考完毕,便又问他:“新君与许皇贵妃如何?如今只有太后娘娘顾着多年情份,尊重老王爷们的意见,不肯对孙美人下死手吗?”否则就凭周太后在宫中多年,见识惯两代后宫的各种阴私手段,还能拿一个失了势的冷宫罪妃没办法吗?
海礁道:“许皇贵妃告病好些日子了,新君既要为生母侍疾,又要在大行皇帝灵前尽孝,哪里顾得上别的?内阁重臣们也不会拿这些宫中的琐事来请示他,连带七皇子,都离得远远的。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怎么好沾手呢?”
估计周太后也不想让新君兄弟俩沾手这种事吧?许皇贵妃倒是精乖,竟然借病躲开了去。事实上,遇到正经大事时,她可不会因为生病就不管了,该出面还是照样会出面的。
那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呢?大行皇帝的宠臣们,难道就都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