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道:“不一定,要是他留下什么遗旨,要求新君厚待孙阁老怎么办?新君碍于孝道,只怕就不能明令内阁清算孙家了。”
海礁嘻嘻一笑:“那有什么难的?新君可以厚待孙阁老,让他在自个儿家里安心养老,至于他的儿孙族人,有罪的该办就办,没罪的也能送回老家去。反正皇帝的遗旨又没说新君要护着孙家所有人,谁能说新君不孝了?明明可以将孙阁老一并治罪,却还是遵从父命饶过了他的性命,那不正能说明新君的孝顺吗?”
海棠挑了挑眉。这个办法倒是相当灵活,只是不知道储君是否知道?
海礁说:“小金来见过我一面,我当时就跟他说了,让他别着急。我在陶阁老面前也是同样的话。就算皇上留下遗言,非得护着孙阁老,他们也没必要急着说服皇上改主意。铲除孙家和遵守圣旨,并不是矛盾的。哪怕是孙阁老逃过一劫,也不代表他就能安然无恙地风光养老了。等他身边没有了儿孙亲人的侍奉,就连仆从护卫都是宫里安排的人,再想暗地里动手,根本不是难事。
“锦衣卫上辈子就干过类似的勾当,听说还是孙阁老那个侄儿孙永柏在的时候定下的旧例,从前就有过几位与孙阁老不睦的大臣因此死得不明不白。孙家人想出来的阴招,用在孙家人身上,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家都败了,儿孙都坏了事,孙阁老一把年纪的人,伤心病倒也是人之常情,病重而死更是寻常。只要新君不曾违背父命,谁都挑不出错来。”
海棠抬袖掩口而笑:“哥哥说得对!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吗?皇恩浩荡,可孙阁老没福,又怪得了谁?”
海礁笑笑。可能是因为他上辈子做惯密探的关系,他对罪人的态度相当实际。只要能把对方的罪名公之于众,再把人弄死就可以了,是否明正典刑,反倒没那么重要。他不是那种非要追求程序正义的人。
如果皇帝不是非得护着孙阁老,那当然是让孙家父子明正典刑的好。可皇帝非要护着罪人,那内阁与锦衣卫也只能绕个弯子行事了。只要能把孙家势力连根拔起,让他们不能再在朝野间生事作乱,扰得大楚不得安宁,海礁一点儿都不在乎用的手段是否光明正大。
海棠自然也不会钻牛角尖,挑剔哥哥与陶阁老用的手段。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嘛。
既然海礁跟陶阁老与金嘉树都有过沟通,想来宫中周太后、许皇贵妃与储君也都心里有数了,不会与皇帝硬对着干的。眼下就等新君继位了,只是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海棠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哥哥,皇帝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还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