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笑道:“不是我爱偷懒,是天气太冷,我便不想出门了。表叔公如今也时常忙碌,在家的时候不多,还要指点学生功课。我来了也只是独自在屋里看书罢了,跟在家里是一样的。那我还不如借了书回去,在家中细看,还更舒服自在呢。”说完便顺口问了一句,“表叔公今儿又去镇国公府了?国公爷病情如何?可是有什么大事要跟您商量?该不会是边疆又要打仗了吧?”
谢文载笑笑:“没那么容易打起来,顶多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你只管安心读自己的书,不必担心。”但他没有回答关于镇国公病情的问题,这让海棠心中生出几分异样,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谢文载既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那她就算有心追问,他也不会多说的。海棠便没有废话,直接道:“哥哥和二叔从京城写信回来了,有一封是专门给您写的,还有一封……是您从前的旧仆谢忠老爷子给您写来的。”
谢文载先是面露惊喜之色,但听到“谢忠”的名字后,便愣住了:“谢忠?他怎会给我写信来?”
海棠便把谢忠当年错过了海家西行的队伍,三十多年来一直替谢氏守墓,等待谢文载回归的事迹说了。
谢文载沉默良久,他看完了信,眼圈微微发红:“我竟一无所知……我还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等我回去了,没想到阿忠竟然……这个傻子,怎的不给我写信来?若我早知道他等得这么苦,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他当年虽然嘱咐过谢忠可以去投奔海表哥的话,但后来没见着人,只当谢忠放弃了,留在京城或回老家去过安稳日子,万万没想到这里头会有阴差阳错的故事。
永平府到长安这两千多里地,真的太远了。谢忠未能与海西崖一家会合,又无法从谢家本家与海家长房处得到资助,路上还把积蓄给耗光了。光凭他自己在永平府找零活攒钱,要攒够来长安的路费,谈何容易?!更别说中途他还折返京城,两地奔波……
他能在永平安然活到今日,还能照看姑母的坟寝,已经十分辛苦了,却还一心盼着能重遇旧主。谢文载对他实在是有愧于心。
他从前未遇赦时,身不由己,但若是知道谢忠一直在等着他,定会求海表哥帮忙,设法托人传话捎钱,把人接到长安来。哪怕谢忠改投海家为仆,他们主仆也能继续相依为命。谢忠到了海家,生计有保障,也能正常娶妻生子,不至于落得如今一把年纪,还孑然一生。
谢文载叹了又叹,只觉得痛心无比。海棠便安慰他道:“如今知道还不算晚。大壮已经把谢忠老爷子接到我们家的祖宅去了,托他帮忙看守房屋,也能让他生活得好一些。等表叔公下半年回去,你们就能团圆。老爷子见到您精神奕奕,身体又康健,定然十分欢喜。”
谢文载抿了抿唇,默然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接下来,他又拿起了海礁的信,细细阅读起来。
这封信写得很长,有好几页信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海棠猜测,哥哥定然在信里提到了更多京中朝局的消息。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她不知道的情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