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尚仪看向周雪君,面上难得地露出了好奇之色,是那种会让人不好意思隐瞒任何事,只觉得不说实话就是对不住她的表情。
周雪君头皮麻了一下,但还是乖巧地命丫头从匣子里取出那只葡萄扇袋来,送到麻尚仪面前。
她低声说:“祖母给我做了新衣裳,预备她老人家寿宴那日穿的,上头绣了葡萄纹,我很喜欢,在信里跟海姐姐说了。海姐姐就给我做了这个,让我配着新衣裳用。”
麻尚仪看着那只扇袋上青翠欲滴的葡萄绣,确实绣得很真切,连葡萄表面的光泽都绣出来了。若不是尺寸小了些,真让人怀疑是把真葡萄给镶在扇袋上了。
这只扇袋,比起方才那只猫戏蝶,虽然看起来简单,实际上用的心思半点不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这上头熏的葡萄香气,亦是清新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配的,简直就象是在扇袋里装了真葡萄一般……
说起来,宫中藏书阁里收藏了许多香谱,里头好象就有仿各色瓜果香气的熏香配方。老师当年是跟她提起过的。不过那好象是百年前的东西了,宫里也无人再提起,难不成民间还有流传?
麻尚仪想到寄居在海家的前探花谢文载,那是许多年前京中闻名的才子,出了名博学多才,又觉得这事儿不出奇了。
她笑着把扇袋交回给周雪君的丫头,让其重新收起:“东西确实都做得很精致,看着简单,却都是用了心的。这位海姑娘当真是玲珑心思,怎的外头没听说过她的名声?”
周华君哂道:“海老爷子官职不高,又刚回长安来,平日行事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本事,自然也不会为他的孙女扬名。其实海姐姐读过书,能诗能画,骑马射箭都不比别人差,而且什么都懂,却不会摆架子,也不会变着法儿地让人夸她。我觉得她比长安城里许多大户千金都强。我娘也说,若我能及得上海姐姐的一半,她就心满意足了呢!”
周雪君道:“三伯娘是嫌姐姐不肯用心读书,才说这样的话,你还当真了不成?”
周华君嘻嘻笑道:“我就是不喜欢嘛。我宁可跟着师傅们学骑马射箭去,也不想去背什么诗呀赋的,更不耐烦坐在屋子里练绣花。我又不象海姐姐那般在家里就有名师教导,只要读几本书,会写几个字,懂得大道理,能把外人糊弄过去,差不多就行了。”
一旁的吴琼总算回过神来了,听了她的话,不由得露出几分艳羡之色:“你有父母疼爱,什么都不用愁,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周华君只冲她笑。
周雪君皱着小脸蛋,觉得有些头痛。她刚才是不是不该说,麻尚仪也是她们自家人,因此不必外道?华君姐姐未免太过“不外道”了……
她轻咳了一声,睁着一双大眼,看向麻尚仪,努力把话题导回正轨:“麻嬷嬷,海姐姐特地用心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可不能辜负了她,一定要把她托付的事办好才行。所以……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呀?又有什么忌讳的?您想要什么样的新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