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今日周马氏慌慌张张派心腹来报信的模样,心里就不得劲儿。大姐与姐夫关系好转,相处融洽,这本是好事。可若大姐因此添了顾虑,行事束手束脚,优柔寡断,分不清轻重,那就是坏事了。以大姐的性子,一旦被拿捏住,将来还有的是吃亏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日后再劝,大姐能不能听得进去……
海棠见祖母满面愁容,不解地问:“阿奶,您还在担心什么呀?是怕姨祖父、姨奶奶那边拦不住周晋浦吗?”
“不是这个……”马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心事说了,“额担心姐夫那边犯糊涂,总是偏心周晋浦,大姐也跟着犯糊涂,被姐夫劝几句,就啥事都敢答应了,连晋林他们父子该得的那份都让出去……”
海棠挑了挑眉,道:“我觉得,阿奶不如想办法让姨奶奶有事忙活起来,顾不上理会周晋浦就好了。她是个不得信任的后娘,心里也不是真心关怀继子,与其勉强自己装出贤良模样,却总要露出马脚,还不如冷淡些,与周晋浦那边划清界限,不闻不问。姨祖父若是怪罪,就说是周晋浦不信她,总疑心她使坏,她只好避嫌。只要姨祖父把周晋浦的事情全部揽过去了,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怪不到姨奶奶头上来。姨奶奶专心为自己的儿孙筹谋,岂不省心?”
马氏道:“大姐心里不会甘心的。要撇清容易,但要是姐夫专心管教起了周晋浦,说不定会对他更偏心,事事都帮着他,连家里的银钱也全都花在他和他儿女的身上,那晋林这边就太吃亏了!怡君的嫁妆还未齐备,她两个弟弟也要娶妻,这都要花钱的!就连晋林分家后的宅子,也要掏钱去买去建。大姐没多少私房,若是不能从姐夫手里要到钱,孩子们就太委屈了!尤其是怡君,她不能再走她姑姑的老路了。大姐一提起芝兰当年出嫁时的委屈,就忍不住掉眼泪!”
周芝兰出嫁只比周淑仪晚了一两年,嫁妆经了马老夫人的手,东西都是姑姑挑剩下的,本就不丰厚,还没多少实惠产业,每年收入有限。她的亲事也不合周马氏心意,是三房老太爷看中的军中新秀,家境贫寒。十几年下来,周芝兰的夫婿固然是升了官,可因为错过大战的关系,军功不足,每次升迁都要仰仗妻族帮忙,家里男女老少也全是靠周芝兰的嫁妆养活,以至于她时不时就要回娘家打秋风,没少受马老夫人与周晋浦一房的嘲讽。周马氏想起这个女儿,自然会忍不住伤心。
海棠便道:“如今三房是姨奶奶在主持中馈,她可以把马老夫人乱改的规矩给重新改回来。依照旧例,怡君他们姐弟的婚嫁银子都是有数的,在这个基础上再作贴补,再差也有限。至于姨祖父那边,他是个读书人,几时管过庶务?他要是在这上头有能为,就不会被马老夫人糊弄了几十年。等他什么时候管得烦了,姨奶奶再把产业接手过来,只要别闹出什么中饱私囊的丑闻,叫姨祖父抓到把柄,这个家便还是她说了算。怡君的婚事可以慢慢挑,不必急着出嫁,那至少有两三年的时间可以给姨奶奶准备嫁妆。三房总还有些产业在,用心经营几年,收入慢慢就多起来了。”
马氏听得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就算大姐没经验,不知道该咋样经营产业,额也能替她出主意呀!这种事额做得熟,有不懂的就问老爷。但凡大姐一年能有个两三千两银子的利,两年后怡君的嫁妆就很象样了!”
马氏一时间事业心大盛。本来想着家里银钱已经够多了,孙子孙女日后大事的花销都有了,他们老两口可以安享清福,不必再劳心劳力做买卖攒银子。可如今想来,她还不算老,完全可以再帮大姐几年嘛!
当然了,她也不是光帮忙而已,自己也能跟着大姐一块儿赚几年私房钱。在长安地界上,周家人做啥都比旁人方便些。
等她赚到了钱,就算没啥用钱的去处,可孙女大了,总要出嫁的。给孩子添点嫁妆,孩子将来日子不就能过得更宽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