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朝廷不用心,而是孙家倒台后,朝中也不是从此太平了,仍旧有许多麻烦事层出不穷,又有居心不良之人纷纷跳出来生事,把陶岳陶相爷给累死了。海礁这个锦衣卫密探,也是折在其中一个犯官手中。朝廷的精力被拖住了,又能分出多少力量去追踪几十个不显眼的孙家族人呢?反正孙阁老一家子都已死了,其余人等就算逃走,也成不了气候,所以朝廷才会丢开不管的。
不过,海礁如今大概能猜到,上辈子那些失踪了的孙家族人,可能是被藏在什么地方了。
上辈子孙家倒台后,西北边军终于有了靠谱的新主帅何元帅,平定了楚胡两国的边境纷争;周家族人还在边军中任中低层武官,低调度日;京中的镇国公府一支则奋力向新君证明自己,争取重回西北;唐家日益衰落下去,不复从前显赫。
在这种时候,陕西境内根本没有影响力足够大的名门大族坐镇。孙家族人若能隐瞒住自己的真正身份,在临潼县生根发芽,悄悄经营,还真是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等过个几十年,他们恢复了元气,以临潼孙氏的名义重回权力中枢,又有谁会知道,他们原是逆臣之后呢?
海礁只感叹,孙家上辈子行事竟如此隐蔽,能在西北边军的地界上开拓出自家的一片天地,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目,实在是太过阴险了。幸好他两世为人,及时提醒了周家,没让他们继续被孙家算计下去,否则,周家失势,受到周家庇护的海家与谢文载等人,又能落得什么好结果?怕是回了直隶老家,也不会有太平日子可过吧?
海礁忍不住小声对妹妹说:“周家好生粗心啊!明明镇国公素日行事精明,对上胡人从来都是赢多输少,对上孙家也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去,孙家要等到镇国公去世,才真正夺得了西北兵权,可他老人家竟然愣是没发现自家眼皮子底下,就有孙家的大片田产与大批族人。无论是西北边军,还是陕西境内的地方官员,都叫孙家收买、安插了不少人,周家竟毫无所觉,怪不得上辈子他们屡屡受挫呢!”
海棠叹道:“镇国公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你指望他能管得了多少事呢?况且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身体精力一年不如一年,光是管理边军,就够费神了吧?他信任自己手下的将领,又认为陕西是周家基本盘,周家亲友旧部遍布各地,绝不会有问题,又怎会留意那些琐事?”
海礁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确实。我不能因为镇国公打仗厉害,就觉得他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了。他虽有许多信任的部将,可唐家自有盘算,其他将军们也各有私心;他的儿子都很能干,但周大将军、周三将军长年驻守甘、肃二州,周二将军娶了个不省心的夫人,周四将军是养子,行事总束手束脚,周五将军早亡,周六将军又还年轻……就算是族人之中,也有三房这样总拖后腿的……他老人家能有几个可以放心用的帮手呢?有所疏漏也很正常。更别说,京城的皇帝又爱添乱,总护着孙家……”
海礁觉得,他似乎应该更努力一点才行,不能什么事都指望镇国公去处理。
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