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君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真是吴家妹妹自己不小心摔的。我们都没欺负她。”但更多的,她就不肯说了。
海棠凑到周文君耳边,小声跟她说了事情的原委。周文君恍然大悟,只觉得无趣:“周奕君都做到这份上了,吴琼自个儿也该知趣才是。就算她娘有想法,她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若是到这一步,她还要继续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们看不起她了。四婶娘眼看着就要跟儿子分离几千里,都没跟她们母女计较,她们就该感恩才是。这一天天的,都有什么可闹腾的?真把我们周家当成软柿子了?若不是看在吴珂吴琼都是老姑太太的骨肉份上,谁爱搭理她们?!”
周婉君劝道:“罢了。不过是几乎个苦命人,何苦跟他们计较?”
周怡君反劝周婉君:“婉君姐姐,你这话可说得不对。她们平日里就是仗着我们周家脾气太好,待人和善,才会瞪鼻子上脸的。若是我们一味忍让,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等到哪一日我们家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把她们扫地出门。到那一日,才是真正的什么亲戚情份都不顾了。她们母女什么都没有,离了我们周家,在长安又能过什么好日子?一旦出了事,外头不知情的人,反倒要怪我们周家没把亲戚照顾好。
“为了不让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发生,从一开始,我们就该让她们知道亲戚间相处的分寸才是。她们既然要依附我们周家过活,该有的礼数就该学起来,不该说的话也不能再说出口了。吴家早已落魄,她们也是因为怕死,才要逃到长安来生活的。别说什么势利不势利的话,她们既然有求于人,就该做出求人的姿态来,而不是仗着恩人脾气好,就胡作非为。我们周家待她们周到客气,是我们周家行事宽厚。可这并不是她们傲慢无礼的倚仗。就算真要颐指气使,也要等到她们家真个东山再起了再说!”
周文君笑着合掌:“怡君这话说得好!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我就不信,她们从前在宫里时,难道也是这般口无遮拦、理直气壮的?若归夫人那时就是如今的作派,孙贵妃竟然没能发现她,还让她好端端地出了宫,活到今日,这手段也不算了得了。”
周婉君无言以对,只能讪讪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倒惹得你们反驳了我这一大通。是是是,你们有理。我心里何尝不知道归夫人无礼?可她就不是个明白人,跟她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和和稀泥,耳根还能清净些。”
众人听得都笑了。这时候周华君和周雪君也回来了,姐妹们凑在一处,都问她们是怎么去跟长辈们告状的?这回学乖了不少,总算没有再受归夫人的冤枉气,背着“欺负表姐”的罪名受罚了。
周华君与周雪君都为此向海棠道谢了。若不是她提醒她们去告状,只怕归夫人不可能这么消停。
海棠笑着摆摆手,趁着其他人围着两个小女孩打听告状时的情形,她自己悄悄拉了拉周文君的袖子,两人出了水阁,又来到后方的栏杆边。
海棠小声问:“承恩侯世子夫人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归夫人听到之后,脸色居然变得那么难看,也没有开口驳回去。”
周文君果然知道答案:“这是堂婶私下跟我们说的,说是当年太后娘娘派人去归家接归夫人母女与吴珂的时候,归家已经决定要把吴珂送到孙家人手中了,甚至有人打算连吴琼也一并送去,以此换取孙家对归家高抬贵手。虽说这事儿没能成,归夫人说是她父亲反对,可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后的人及时赶到之故呢?归家也曾向孙家出卖旧友,只是依旧被贬官罢了。承恩侯府早就打听清楚了。归夫人前些年一直求太后与叔祖帮她娘家重回京城,太后与叔祖都没答应,就是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