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顾川放声笑了笑,旋即说道:“会有机会的,等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回去。”
顾芳瑜听着这话,却是会错了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你……你同我一起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不然还能是提亲吗?”顾川轻笑一声道。
提亲……顾芳瑜一下瞪大了眼,脚步也不由停了下来,就站在那儿失了神。
顾川见她不走了,一脸诧异的回过神,问:“怎么不走了?”
“啊?”顾芳瑜倏地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却是埋着头跟鹌鹑似的不做声,心里头砰砰的直跳。
这丫头却是山里头待久了,只在师傅那学了些闯荡江湖的本事,还有盗门的看家本领,却没有学到一点儿与人相处的手段。
一颗心像是没有染尘的树脂,晶莹剔透像宝石一样,若是落了只虫儿进去,那便叫它胡乱挣扎,搅个天翻地覆。
正如此念着,一行人穿廊而过,再越过圆月门,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一池碧水映入眼帘,池面如镜,几尾锦鲤悠然自得,偶尔跃出水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波纹。
池畔,假山石错落有致,流水潺潺,待绕过池塘,步入一座精巧的亭台,亭顶覆盖青瓦,四角飞檐翘起,随风轻摇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父亲!”
前头的夏长君忽的高声喊了一句,已经雀跃的想要奔跑过去,但又想着后头的顾川等人,只得压下与亲人相见的激动心绪,只是脚步却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夏长君是夏家嫡子,属于主脉,其父自然便是这夏家如今的家主。
主宅前头,一名灰白长衫的中年人站在屋檐下,身旁还跟着一个贵气的妇人,在落后一步的位置,还有一个模样与夏长君相仿的青年。
三人翘首相望,见到夏长君回来,妇人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走向前去。
夏长君瞧见妇人上前,忙行礼:“母亲!”
“莫讲什么礼数了,快来让为娘瞧瞧,你这去了几个月,可瘦了些?”
妇人将他拉起,定眼上下打量,瞧着他与临走时黑了许多,脸上也没了那份娇气,忍不住热泪盈眶:“我儿,这一路上受苦了!”
“母亲,孩儿不苦。”夏夏长君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
却听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好了,孩子回来应当高兴才是,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事儿?”
夏家主几步走来,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点头道:“嗯,看着精神许多,也长高了不少,看来这一趟让你获益良多。”
“哈哈哈,弟弟,路上可有碰见什么江湖高手?又有多少奇人趣事,且与哥哥讲讲?”锦衣青年走上前来,笑着对夏长君问。
“父亲,大哥。”夏长君对两人一一问候,旋即转头看向身后站的顾川,为三人介绍道:“父亲、母亲、大哥,这位是古兄,幸得路上他出手相救,否则你们如今见到的便不是孩儿,而是孩儿的尸体了。”
顾川向前一步,冲三人拱手道:“在下古川,见过夏家主、夫人、公子。”
“古公子!”夏家主听的清楚,知道眼前这位青年救了自己儿子一命,面露感激道:“多谢古公子仗义出手,救了我儿一命,我夏家上下感激不尽。”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顾川态度谦和,又说道:“夏公子福大命大,想必没有在下出手,也会化险为夷的。”
这话让夏家主眼中欣赏之色更浓,救命之恩重如山,这位公子却能如此谦逊,这么会做人,是个值得深交的。
另一头的夏长君,被自家母亲拉着,让他讲述路上遇到的事情,夏长君便简短的说了一遍。
着重讲了客栈那一遭的凶险,三人听着不免心头直跳,方知刚才夏长君所言非虚。
若无顾川出手,那客栈一遭,只怕夏长君已经成了山匪的刀下亡魂,哪里还能囫囵的回到扬州?
“多谢古公子出手相救,也辛苦你一路护舍弟了。”夏家兄长郑重的对顾川躬身一拜,他们这一脉只有两兄弟,自小感情就很好。
而他又是个不争不抢的,只爱寄情山水,平时喜欢吟诗作对,对行商却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兄弟两个也不会因为谁继承家业而产生嫌隙。
“夏公子言重了。”顾川笑了笑道:“江湖儿女,行侠仗义是本分,不足言谢。”
夏家兄长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家主打断:“好了,古公子和你弟弟一路上舟车劳顿,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后面再说。”
他看向古川,抬手相邀:“古公子,酒菜已经备好,正好为公子接风洗尘,请。”
顾川微微颔首:“有劳了。”便抬脚走了进去,顾芳瑜和阿竹紧随其后。
饭菜是很丰盛的,琳琅满目的扬州菜看的人目不暇接,待吃完了饭,天色也不早了,夏家主还有事情要处理,夏家兄长吃过饭就不见人了,便由夏长君带顾川去了客房。
“啧~早听说扬州菜鲜美,今日吃了之后果然如此,一路辛苦,终于是吃了回好的了。”顾芳瑜咂了咂嘴道。
顾川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认同道:“即便是皇城的菜,也有些比不上扬州这里这般丰富。”
该是与扬州商业繁盛有关,值得一提的是,夏家在前朝时,也曾是勋爵权贵之家,到了大衍建立之后,这爵位自然也就是不做数了。
爵位不在,家道不免中落,无奈走上商贾之路,听夏长君说,他们太爷是一位商贾奇才,正有他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夏家这庞大的家业。
“那是,我们家的厨子,可是专门请来的,做菜的手艺比起寻常的酒楼饭馆还要高出不少。”夏长君嘿嘿一笑道。
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家厨子手艺虽好,却也算不得顶尖,要说这扬州城哪里的菜最好吃,绝对非摇光楼莫属!”
“这摇光楼是我们扬州最好的酒楼,那里的菜才是绝顶,古兄若是有兴趣,明日我便带古兄去吃一次如何?”
顾川呵呵笑着问:“会不会太麻烦夏兄了?”
夏长君摇了摇头:“怎么会?既然回来了,家中事务自有我父亲处理,现在还没有到我事必躬亲的时候呢,回来这一次好好玩就行了。”
很快,夏长君领着顾川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这里与夏家其他处比起来,倒是雅致许多,一汪池子在院子里,水面上铺满了荷叶。
中间空出一段来,倒映出天上的晚霞,霎时绚丽,夏长君笑道:“知道古兄不喜太过奢华吵闹,便挑了一处安静的院子,环境也算清雅些,还望古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顾川微微摇头,道:“夏兄有心了。”
“今日有些晚了,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古兄已经劳累,便不多打扰了,古兄早些休息。”
夏长君没有多待,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芳瑜见他走了,便凑近了些,问:“书生,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怎么了?”顾川回了一句,又问。
“没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顾芳瑜摇了摇头,蹙眉问道:“你来扬州是做什么的?总归得与我说说吧,也不枉本姑娘陪你走了这么远的路。”
“若这都还瞒着,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顾川瞥了她一眼,轻笑道:“本来是来查盐税的,现在改了,找神医。”
“查盐税?找神医?”顾芳瑜听着她的话,整个人顿时一愣,而后眉梢挑起,道:“盐税……这事儿不是朝廷的事儿吗?你……你是朝廷的人?”
盐税,那是朝廷管的,顾芳瑜虽然在山里住久了,可这常识还是知道的,而能够查这些事情的,便只有朝廷的人了。
难道这臭书生,是朝廷的官员?
“不是。”顾川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准确来说,他现在属于反贼那一类了。
只是奇怪的是,有关于他和娘子的通缉令却始终没有动静,如今宫中掌权的那位,难道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吗?
只怕不是,夜闯皇城司,纵火皇城,救走苍镇南,虽然在他们看来只救了一具尸体,但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了,不可能没有针对性的动作的。
也许是有别的考量,也许是已经有了动作,总之接下来顾川的生活不会太过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川不是朝廷的官员,顾芳瑜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道:“吓本姑娘一跳,还以为你是朝廷的人呢。”
顾川微微一笑,问道:“若我真是朝廷的人,你会害怕吗?”
“怕个甚?”顾芳瑜硬气道,旋即又有些不确定,“你……不是吧?”
“不是。”
顾芳瑜又放了一次心,她是什么?说好听点是盗门传人,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职业小偷!
小偷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衙门捕快,那就是朝廷的人,若顾川是朝廷的人,那有一天抓她充业绩怎么办?
“行了,天色不早了,准备洗洗睡吧。”顾川打了个哈哈,看了看院里的几间房子,指了指最大的那间道:“我睡这间,阿竹姑娘睡旁边那间。”
他看向对面那间,对顾芳瑜道:“顾姑娘,那间就是你的了。”
总共三间院子,顾芳瑜冲他指着的那间看去,又瞥了瞥顾川睡的旁边那间,不高兴的瘪瘪嘴。
又不敢有什么异议,先不说打不打得过阿竹,便说她一直跟着顾川,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这书生做什么都带着她,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就这么定下了,顾川进了自己的房间内,到了太阳完全落下之前,有夏家的丫鬟前来点灯。
顾川又要了笔墨纸砚,作为贵客,这些要求自然是一一满足的,很快就有人送来了。
灯火微漾,一缕微风从窗外飞来,而后一袭白衣便站在了顾川的旁边。
他头也没抬,执笔继续书写,开口道:“研墨。”
刚坐在旁边椅子上,屁股还没有坐热的慕仙儿:“……”
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