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那时候,他们一家子又是怎么做的呢?
一家子去了窑场,黄氏瘫坐在地上大哭,哭嚎好好的人就这样在这儿受了伤,两个儿子去扑咬窑主,愣是又取了一笔银钱回来。
正是因为有了那一笔银钱,他们才修了新屋,只不过到底钱还是太少,只修了三间瓦房.......
再后来,黑窑厂窑主死了,老大又被叫回来干活。
家中的苦活,累活,好像都是他在干。
.......
太多,太多了。
眼前是走马观花般的景象,叶老爷子喘了好半晌,才悚然一惊,意识到一件先前从未想过的事儿来——
他们对老大的苛待,太多了。
老大不是不肯吃亏走了,而是吃了太多的亏,心终于死了,才走了!
三个儿子里,也只有老大,当初在学瓷的时候,许诺的是会好好学,会多干活,甚至是少吃一些。
换句话说,也只有老大,许诺的是当下,是现在就能做到的事儿,不是一句空话。
而另外两个儿子,说的都是遥不可及的以后。
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从前空头话说的山响,如今老二老三不也还是为了将他们丢在脑后而争闹不休吗?
叶老爷子身子重重一颤,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浑浊的老泪来,泪水划过枯瘦的脸颊,混入唇边的涎水之中,咸的很,也呛人的很。
叶老爷子没绷住,张口又哇的吐出几口血水来。
那血水的颜色不再是像先前一样的暗红色,而是实打实的血红,内里还混杂着些许依稀是肉块的不明物,掉落在地上还在微微颤抖,看着吓人的很。
这回,黄氏的尖叫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甚至连蓝氏见识不好,也捧着肚子上前,多唤了几声公爹。
终于有些意识到事态不对,老二老三叫喊了几句,都是唤叶大宝跑腿,去找个大夫来。
叶大宝磕头磕的头晕,可被这么一叫,还是撑着墙从地上利索的爬了起来,脸上没什么抗拒,只是有些纠结:
“爹,三叔,请大夫要银钱,我,我没有.......”
回应他的是一个远远砸来的杯子,以及叶守富的怒吼声:
“叶老二,瞧瞧你的儿子,都什么时候还在要银钱,爹要是死了,全怪你们!”
叶守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可偏偏他余光一撇,就瞧见刚刚被叶守富随手掷出去的杯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叶大宝的头顶,只一瞬,便将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人又砸晕了过去。
一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了满是瓷片的地上。
这回,可算是将话柄递到了叶守财的手里:
“好啊,叶老三,你敢砸我儿子!”
“你今天要是没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你还敢威胁我不分家要吊死?!如今分不分家,我都要去柳府门口吊死!我看你闺女能有个什么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