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爷抖着手接过鸳鸯水盂,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那光洁的釉面,好半晌才道:
“好,好好。”
越明礼见长辈接过,脸上也是一喜,挠了挠头正要开口,却听柳三爷再度说道:
“可...诸位来这里也有几日了,怎么如今才说起这件事?”
“两位老太太那边......”
越缜连眼神都没动,薄唇微抿,饮下一口茶水:
“原先只是有这打算,叔父交代我这件事,我自然也得先知道柳三爷是怎么样的人。”
“两位老太太何时告知,这事儿不急。”
“毕竟,之所以让明礼给你承嗣,没有去选同样无子的柳二——”
越缜唇边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衬的那张隽秀的脸越发冷冽:
“就是因为三爷与柳大柳二,并非一母同胞。”
甚至如今能得他一部分的礼待,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柳三爷手抚鸳鸯水盂,一时间脸上变幻莫测,好半晌才明白其中机锋:
“大老爷在汴京城中难不成......”
越缜没有多言:
“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
柳三爷几乎可以算是整个柳家唯一一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介意多说一句。
也正如越缜所料,听到话的柳三爷几乎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好半晌才抬眼望天,叹道:
“山雨欲来.....”
越缜起身欲走,又记起一件事,指了指被柳三爷抱在怀里的鸳鸯水盂:
“并非横刀夺爱,只是此物少见,先借来一用,若是确有闲趣,晚些贵人出巡,也好做此一观。”
谁都知道,这八成是有借无还。
可怜柳三爷手中的鸳鸯水盂刚刚焐热,就被越节使讨要走,也不敢不从。
越明礼从小和大哥亲厚,眼见送人的东西都能被要走,连忙出声为柳三爷发声道:
“大哥,要不拿只我的狸奴就好?”
“哪有送人的东西再要回来的.......”
越缜也没给自己这最小的表弟眼神:
“别急,你的我也要全部带走.....不是一只,是全部。”
“还有,你下次再去时,知会我一声。”
越明礼大惊:
“啊?!”
讨饶声不断在高门庭院里响起,可却穿不透密不透风的围墙。
叶青釉自然也听不到已经离远的柳府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此时就是非常疑惑一件事:
“柳府当真在龙泉权势滔天?”
“为什么来来去去什么事儿,都躲不过一个‘柳’字?”
这问题叶守钱和白氏这俩再普通不过的夫妻自然也不明白。
可闺女发问,白氏仔细想了想,还是作答道:
“许是富贵之家,天生就和平头百姓有所不同,家宅铺面多,家中子侄亲眷也多,自然让人听闻的机会也多.....”
“不过人贵在有志,咱们虽然粗茶淡饭,可未必全部不如人。”
教导子女,夫妻俩从来是十成十的耐心,积极,正向,叶青釉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恰在这时,闷声赶路的叶守钱停下了脚步:
“金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