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葛伟杰不光给她写信,还给她寄钱。
这一点,无疑让向婷婷对他更加满意了。
葛伟杰下乡之后,嘴上说着不管他让他吃点苦头的老葛和邓秀英,还是没有真的狠下心,每个月会给他二十块钱,还会给他一些票。所以,葛伟杰在乡下的日子,比大多数人好过多了。
他第一次给向婷婷写信的时候,并没有寄钱,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思念,“越是生活艰苦,心里的思念愈浓”,“越是夜深人静,就越是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从前和你相处的时光”,“过往的美好,是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些话语感动了向婷婷。
她给葛伟杰回了一封信,诉说自己的苦闷和委屈,全社会对她的苛责,母亲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日子越发艰难,母亲嫌弃我无法为家庭带来收入,而我,因为害怕面对外人的冷嘲热讽和世态炎凉,连门都不敢出。伟杰,我快要活不下去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收到信之后,葛伟杰将自己每个月的20块都寄给了向婷婷。
怎么办?当然是帮她增加收入啊。有了这笔钱,最起码她妈不会再说什么了。
他这么做,当然少不了周厂长推波助澜。
而周厂长启用的人才,就是那位报道葛伟杰下乡事件的记者。
那天早上,他给杨社长打电话,盛赞这位记者的文笔和领悟力,“小宝特意跟我讲,让我跟你夸夸他,还要给他发个红包。”
杨社长哈哈大笑。他手下有几位“特殊人才”,就比如这位记者,本职工作干的一般,倒不是说他能力不够,而是他的写作方式不太符合现在的主流审美。
他觉得这位有成为“朦胧诗人”的潜质,文笔细腻优美,特别会煽情,而且不管什么情他都能煽。
“有事你再来找他,我跟你说,别的我不敢打保证,但是涉及到感情问题,他堪称‘专家’。”
周厂长表示:“那我这儿正好有个长线的活交给他,让他帮忙盯着点这俩人,务必要把这俩人撮合在一起。”
“我给你牵个线,你自己跟他说,把工作要求跟他说清楚。”
杨社长也没问他为什么非要这俩人在一起。他信任自己的朋友,相信他并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就会跟人过不去的人,尤其这还是两个年轻人,老周对年轻人向来宽和,能让他花这么多精力盯着,那肯定是被触到逆鳞了。
这位记者姓陈,当杨社长询问他愿不愿意接这个私活的时候,他高高兴兴的就答应了,并且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能卖杨社长一个好,又能和周厂长打好关系,还有外快,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而他要做的事,不过是促成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这个“有情人”要打个问号,其中可能有一条河那么多的水分,但是他“论迹不论心”,至少从那天分别时的表象来看,这就是一对深爱着对方的有情人啊。这就够了!
这样看的话,做这件事简直是又积功德又赚钱,上哪儿找这样的美差?
至于周厂长做这件事的动机,那就不是他能揣测的了。他就当周厂长和他一样,是想做好人好事,帮自己厂里的小伙子追妻了。
周厂长跟他说:“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能不能行?”
他边说边看着小陈记者的反应,就见这小伙子一脸胸有成竹:“没问题,您放心。”
“那你跟我讲讲你的初步想法,让我也见识见识,这种事情,我还真的不太擅长。”
于是,小陈记者发表了一通“爱情论”。总结起来就是:
要让当事人自己发自内心的认为,他们是深爱对方的,而且是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不变心的那种。是不是真爱不重要,关键是要让他们认为自己是真爱。
而要让他们具备这样的认知,就要让他们觉得,全世界都与他们为敌,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全世界都不理解他们,只有他们能理解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