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十一年五月,高昌国王阿启伏罗下令囚禁宋使。
这三名使者分别为礼部郎中孙友同,外交部郎中李焘以及外交部员外郎刘秉严。
他们得知此事,面对无礼的高昌士兵,展现出了极大的愤怒。
即便被捆绑住,亦是大骂不止,说着什么天国上使不可辱,有种就杀了他们之类的话云云。
听说宋使顽强不屈,在牢里不断喝骂,阿启伏罗也非常惊讶,在静阳公主的怂恿下,本来想杀了他们泄愤。
但好在高昌国大臣胡咄葛、吐如纥、斯结等人私下向他苦苦劝说,这才罢休。
然而阿启伏罗不知道的是。
这三人可是大宋政制院特意挑的硬骨头。
当时政制院下达政令,要派人出使的时候,就已经明说了。
说这次出使西域,为的是让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归顺。就像汉朝时期,虽有三十六国,却都臣服于大汉,置于西域长史府治下。
此次出使,不仅仅是西州回鹘,还有黑汗王国。大宋的目的是要让两个国家都归顺,成为大宋的西域附庸。
并且出使过程要求他们态度必须强硬,且一定要彰显大宋威严,决不能辱没大国国体。
但与此同时政制院也标明了危险性,告诉他们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很有可能不顺从,到时候使者很有可能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原本以为已经标明了危险程度,礼部和外交部的人员响应者可能寥寥无几,然而这番话语传到礼部和外交部之后,报名者云集,踏破了两部尚书门槛。
甚至不仅有郎中和员外郎这样的中高级官员报名,就连两部侍郎也有响应者,要求前往西域充当使者。
得知这件事情赵骏还是非常惊讶,难道大宋的官员都个个铁骨铮铮?
事后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顺利完成任务就意味着他们以一己之力,三言两语就令西域两个大国归顺,成为大宋的附庸国,纳入大宋的安西都护府之下,就如班定远般青史留名。
即便没有顺利完成任务,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都拒绝,甚至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候,危及他们的生命,那也是为大宋做出贡献。
他们不傻,自然也都明白自己是个诱饵,一旦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对他们动粗,那就给大宋出兵的借口。
哪怕是到了最后死在了西域,那也同样是青史留名,加上功勋足以门荫子孙。
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三人视死如归,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但既然是计划之内的事情,也已经能看得开了。
他们巴不得阿启伏罗如此。
很快,十多天后,公文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势,骑士每天要跑三四百公里,飞速向汴梁传达。
五月下旬,前段时间天气炎热,到了黄河的汛期。
上游暴雨加上雪山融化,导致下游的黄河水量大涨,这一段时间就是黄河两岸贸易的真空期。
黄河洪水波涛翻滚,贸易船只根本过不来,只能暂时停留在各运河港口等待汛期过去。
为此原本已经筹备谋划的黄河大桥也只能暂时停下,顺便也能检测一下工部铸造的黄河桥墩,是否能扛得住洪水的洗礼。
“不错不错,洪水冲洗下,我们建造的桥墩安然无恙,屹立于河中,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知院,你看看。”
政制院内,负责工部建造事宜的贾昌朝把今天早上工部送过来的公文看完之后,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座黄河大桥其实是大宋第五座钢筋水泥跨河桥梁,同时也是第三座采用沉箱法建造的大型跨河桥梁,于去年年末,今年年初动工。
在这之前,大宋的工匠和工部设计人员在建造大宋第一条铁路的时候,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铁路如何穿河而过的问题。
那些中小河流还好说,可以在上游建造大坝蓄水,人为地让下游水量大减,这样不仅方便建造桥墩,还能在枯水期开闸放水,解决下游农村用水问题。
可像颖水、汝水、那些中大型河流就不好办了,即便建造大坝,等枯水期的时候,水流量还是不少,水深常常在一丈左右,不方便动工。
为此诸多设计人员集思广益,开创了这个沉箱法,利用大箱子沉入水底,然后在箱子里扎钢筋浇灌水泥,完成桥墩建造。
最值得惊喜的是,这个办法并非赵祯在里找到,或者赵骏提出。
而是设计人员自己动脑筋的结果,与清末时期,着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设计的沉箱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见古人智慧决不能小觑。
听说这次黄河设计的桥墩安然无恙,赵骏满意地点点头道:“嗯,很好,像这种大型桥梁都是百年大计,很多东西都要防范于未然,各种试验测量必不可少,这次刚好汛潮洪水,也是对黄河大桥的一个考验。”
“不错,如果顺利的话,相信未来对于我们修建长江大桥将是一个宝贵的经验。”
“哦?这么快就已经要设想修长江大桥了吗?”
“正如知院常说的,目光要放长远,眼下虽然修长江大桥肯定是难如登天,但未来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工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贾昌朝叹道:“可惜了,我们工部也派人去长江测量过,至少以目前的能力,怕是难以在长江上建造。”
“是啊,黄河大桥跟长江大桥确实没什么可比性,我们是在窄处修建,全长也才三百余丈,但若是长江大桥的话,怕是最少都是七八百丈起。”
晏殊接过话茬道:“最重要的是大河是有枯水期的,冬春时节,水位最少的时候甚至可以涉水过去,建造桥墩难度不大,可如果换了长江的话,即便是历史以来的枯水期,也是”
说着还摇摇头。
别看黄河是母亲河,可跟长江的水流量比起来,那确实天差地远。
年水流量是黄河的十七倍,到汛期的时候差距能扩大到三十倍以上,一条长江相当于十七条黄河。
这使得在黄河上建大桥难度不大,甚至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史料记载古人在黄河上建过桥梁,之后明朝洪武年间也曾建铁链桥梁。
而长江上却从未有过建造真正意义上桥梁的记载,只有在河口较窄处,且还是水流平缓季节建造浮桥的记述。
比如宋人樊若水在北宋初年参与设计采石矶浮桥,成为历史上第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
只是浮桥毕竟只是用小船在下面搭建连接的桥梁,采石矶河口是长江较债处,加上水流平缓才能实现,在牢固上差得太远,一年后遭遇汛期,瞬间就被冲垮。
因此,跟有桥墩的真正意义上的跨河大桥比起来,浮桥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现在想摒弃浮桥,建造能用很久的大桥,那么长江会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将是整个大宋桥梁工程的终极考验。
如果把在黄河上建桥算是个精英怪的话,长江大桥就是终极大boss。
这将成为政制院未来长久研究的政题。
“长江大桥的话只能是以后再商讨的事情,眼下还是把目前的情况做好,黄河大桥的工期可以不需要那么赶,哪怕用五年,十年完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