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骏在皇宫与吕夷简、王曾等旧有官僚保守派一顿拉扯。
等他们走后,又对着赵祯一通输出,继续加深他启用皇城司,稳固皇权的念头。
赵祯性格软弱归性格软弱,对于加强皇权还是比较上心,因此也是在赵骏面前表示,自己会坚持下去。
虽说赵骏并不信任他,但目前自己实力未强大起来之前,就只能暂时依靠这厮,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疯狂cpu,再三叮嘱,这才离开。
离开皇宫之后,赵骏并没有去皇城司,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他需要进行一定地梳理。
回到家中,支开了周辛等皇城司察子护院,自己回房间从上锁的行李箱里掏出笔记本,然后坐在窗前的书桌边进行数据统计。
汴梁城周边职田情况:王家庄被摊派职田三百六十七亩,每亩制分收一石至八九斗。北岗村被摊派职田二百九十八亩,每亩制分收九斗至七八斗。东官庄村.
赵骏记录着今天调研到的职田情况,过一段时间等秋闱结束之后,他就打算下乡去基层,前往河南、淮北、徐州等中原腹地去了解实际情况。
现在他除了去外城调查社会的黑暗以外,还有其它很多事情。比如如今的职田制度给百姓们带来多大的负担,还有官府的征收、压迫、剥削造成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他之前在皇城司档案资料里,看到秦陇斜谷务所的造船木材,一概向百姓征收索取;又七个州交纳河桥竹索的赋税,一般有几十万贯。
而这件事情之所以被记录下来是因为宋真宗时期有个官员把这笔钱给贪了,后来那个官员调任到中央,有御史弹劾他这件事情,宋真宗大怒,让皇城司彻查,这才存在了档案库里。
也就是说,如果没人贪这笔钱,或者说贪了没有人揭发出来,那么赵骏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一直持续到宋仁宗晚期还存在。是后来包拯调任户部副使,发现全国有这么多向百姓征收索取的苛捐杂税,请求免除部分,才算是结束。
由此可见宋朝官府的摊派、征收、索取、徭役、赋税有多严重。不仅是普通百姓造反,连很多中小地主都受不了这么盘剥造反,可见一斑。
现在赵骏调查的职田也是一种,职田是供养官老爷们的,并不是从现有土地里面拨,而是让官员自行招募人手开荒。
听起来这个政策不错,问题是开荒出来的大多是地力不行的劣田,产出有限。百姓不愿意租佃,官员就只能通过行政手段逼着百姓租佃,而且租颗高,遇灾不减,严重剥削了百姓。
很多村落被摊派了职田耕种,有时候官府甚至会直接把老百姓的好田调换成职田,抢占他们的土地,在沉重的负担下经常会出现整村整村的人背井离乡逃亡的情况。
这些都是赵骏出城之后,在汴梁城外的乡下村落四处找人问的,乡里百姓不像城里人那么警惕,很多都心直口快,有抱怨就直接说,没那么多心眼子。
虽然也有看到他们是外面来的人,缄默其口的,但赵骏借口自己是个商人,想在城外买些田,打听一下情况。由于职田不能买卖,总是会有耿直或者淳朴的人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倒也能问出不少东西。
“离谱,加上范仲淹给我的那些资料,光我这二十多天看到的事情和知道的事情,加起来都一万多字了,记录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还是我现在看到的,天子脚下,有御史和谏台盯着,这些人为了防止黑料流出去,一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基本就是收受贿赂,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而已。等以后出了汴梁,去全国各地,还不知道遇到多少事情。”
“有的时候这种黑暗东西看多了,真是会让人抑郁,算了,还是先想想我以后该怎么办吧。”
赵骏把所有的资料都记录下来,等打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将文档关上,打开音乐,靠在椅子上,无意间瞥见桌子上的手机,顺手又将自己的手机插在了电脑上,试图再次充电。
当初手机在泥石流里进水短路了,可之后自己一直没有开机,现在过了几个月,内部应该干了。多次尝试充电,一直不成功,不知道是不是彻底坏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时常保持着这个习惯。万一某天忽然就能充上电了呢?手机里还保留着不少爸妈的相册,也算是个念想。
等插上电源之后,看了眼屏幕,依旧没有动静,他就只能又倚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后院思索了起来。
“现在我已经拿到了皇城司和厢军的权柄,但不能马上就开始大搞特搞,一是要把皇城司内部清查干净,二是需要继续追查,把汴梁外城的大量罪恶洗清干净。”
“内部的整顿迫在眉睫,不仅仅是皇朝和汴梁,还有全国,现在也只能先把皇城司遍布大宋,扫清全国的黑恶与贪官污吏,就像后世国家每几年就要进行一次反腐和扫黑运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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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整个体制、社会发展以及生产力不能提升上去,大量的罪恶依旧会不断滋生,没过几年,官场腐败和黑恶势力还会卷土重来,所以目前我也只能暂时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仅仅只是抓一些贪官,除掉一些恶霸,清理一些地主,那最终也不过是个裱糊匠而已。要想彻底改变大宋,除了皇权暂时不能碰以外,其余的社会体制都要进行大幅度变动。”
“等到这次秋闱结束之后,我就先在汴梁再待一段时间,然后即刻启程前往大宋各地进行基层调研,深入了解大宋的基本情况,一边勘察各地治理情况,一边为将来改革制度进行准备工作。”
“之后还有宋夏战争以及可能会出现的宋辽战争,然后就是黄河改道,距离这些事情基本都在十年之内。我必须要在宋夏战争结束之后,整顿了整个官场秩序。”
“待内部暂时安稳下来,大宋就可以正式开始对外了。”
赵骏思索着现在的道路。
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事情急不来,也不能急。
上手就马上开始改革肯定不对,而是要先深入民间,把社会阶级矛盾,了解现实情况,才能着手于制度。
只不过复明后二十多天,看到的情况就已经让人很是不爽,未来恐怕还有更多不爽在等着他。
希望皇城司手底下的这些人,能少一点蛀虫,让自己不至于无人可用吧。
赵骏看着窗外,心里想着。
吕夷简等人出了宫后,就被夏竦、陈尧佐、贾昌朝、王拱辰、章得象、陈执中、刘元瑜等党羽围住。
但赵骏的事情是机密,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说,只能避而不见,直接离开。
之后他与王曾等人互相通了一下气,约定在东楼的雅间见面。
按理来说,王曾和吕夷简是死对头,双方势如水火,不会答应与他一起密谋才是。
但往日只是政见不合,需要不断积累矛盾才会在明年四月爆发,现在还没有矛盾升级到那个时候。
更何况如今有严重的立场问题,他们就只能因同一立场,而被迫站在了一起。
此刻除范仲淹外,知情人全都到齐。
雅间内,桌案上焚着香炉,两侧屏风画着仙鹤与迎客松,残阳透过纸窗映照进屋内,将每个人的脸都衬得明暗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