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通判抓了把本就稀疏的头发,愁得直叹气。
可变故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鲁大人,您不跟我们解释一下暗中将裴兖藏在官衙的事情吗?”
鲁通判看着脚下被打得不像人样的下人,心里反倒平静了。
“你们动用私刑,拷打官衙的人,当真是毫无顾忌了吗?”
贺家家主依旧是一副儒生的打扮,但眼中的精明,还是破坏了他努力营造的气质。
“鲁大人难道是头一回同我等打交道?”
两浙府悖逆他们,不愿同流的官员,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悄无声息的死去。
陈家家主用茶杯敲了敲鲁通判的书案,“说吧,你把裴兖藏在哪里了?”
鲁通判抬眼看他,反问:“你们不都清楚了吗?何必又来问本官。”
官衙后厨的一个下人能知道多少事情。
即便是从吴巽和江既白口中,也没撬出多少东西。
他们也是小瞧了二人,在武德司刑讯之下,竟也能撑着不吐半句真话。
“鲁大人。”萧家家主道,“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你若如实说了,我们或许也能手下留情。毕竟,您也不是自己孤身一人。”
他话音刚落,越州府都钤辖就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进来。在一片低声啜泣中,手下赶着鲁通判后院的其他女眷跟上。
鲁通判不意外都钤辖会倒向四大家族,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这样大胆,都敢私自调兵了。
官衙被都钤辖带来的人严严实实围了一圈。
萧家家主威胁道:“鲁大人,我们也没多少耐心。一炷香时间,您若不肯老实交代裴兖的去向,就别怪我们不念昔日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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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众女眷,在鲁通判的大女儿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意味明显。
鲁通判自己悍不畏死,可他无法接受妻儿老小被羞辱。
“一群畜生!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王法?
陈家家主冷笑了两声。
在两浙,他们四大家族就是王法。在这里,就是龙也得盘着。
裴兖在盛京何其耀武扬威,到了两浙不一样被他们压的如同丧家之犬?
两浙的知府、通判、盐铁使可以是任何人,但四大家族永远都在。
武德司的副指挥使安静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昂贵的冰种翡翠扳指。
曹指挥使将护送裴泓之南下的任务交给他时,他心中还抱怨指挥使。毕竟两浙这个地方与龙潭虎穴无异。
出了京,他才知道名为保护,实为暗杀。
也无需他们做什么,只要保护松懈一些,裴泓之会有人帮他们解决。
谁知出了意外,使得他们不得不自己动手。
既是与四大家族合作,少不得收些辛苦费。
想到那一箱价值万金的物件,他心头就热得不行。
一炷香的时间格外漫长,他没了耐心,起身后径直从都钤辖手中接过鲁通判的儿子,“何必磨蹭,将这个小的宰了,还愁他不老实?”
男孩儿被陌生人拎来搡去,有些怕,但记着父亲的叮嘱,始终憋着没哭。
冰凉的刀刃贴在面上,他才忍不住哭喊起来。
鲁通判挣扎要起身,被武德卫死死按在位置上。
“康儿!”他温声安慰儿子,“莫哭,爹爹在呢。”
副指挥使“啧”了一声,“鲁大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个数,你若还不说出裴兖的下落,就莫怪我无情了。”
“副指挥使这般关心裴某,叫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