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的侄子年少有为。”他先夸了句,后又道,“说来,李娘子与永宁侯府倒是颇有渊源。”
李玥妩听到与永宁侯有渊源,先想到的就是姜明慧。只这大人应当不知姜明慧的身份。
“辅国公府是宸王的外家,宸王妃的母族是永宁侯府。侯府的世子也是少年俊才,不仅在府试中名列前茅,亦是入了崇文堂。与你侄子恰好同窗。”
李玥妩没听李清远提起崇文堂有永宁侯世子,想来对方是刻意隐瞒了身份。
张顺和这位礼部官员兜了一圈,就是叫她晓得此事,好提醒清远在府学莫要开罪对方。
李玥妩屈膝行了一礼,谢过两人的善意提醒,嘴上只道:“奴家岂敢与永宁侯府贵人相提并论。”
见她明白,两人也不再多言。
结账时,李玥妩将装着黄糕粑的油纸包递给两人。
“新制的吃食,劳两位大人尝个滋味,给奴家些建议。”
礼部官员在她送礼时,心里本不高兴。他出言提醒是为大半年来用饭的情分,收了礼反倒成了别有想法。
可李玥妩这话,将他们摆到了帮忙的位置,叫人听着心里顿时舒坦了。
“娘子的手艺,自然无有不好。”张顺先接过,“如此,老夫就先诸位一回尝个鲜。”
李玥妩将此事在心里细思细想,还是觉得该告诉李清远。
她担忧李清远知晓对方身份,在平日相处中会不自觉低人一头,受到委屈。可她现在不宜对上姜明慧。
若是清远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牵扯到姜明慧,只需一个照面,她的身份就会败露。
李家村灭族的真相未明,她暴露身份,顾昌明定不会再轻敌,便是举上下之力也会将她解决,李家村的冤屈就再无人知晓……
可不到李清远休沐日,他便先回来了。
不争抱着小小的包裹,跟在李清远身后,眼中是忐忑和担忧。
“怎么了?”孙婆婆先瞧见他们,立时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碎屑,就迎了上去。
李清远的头发尽数被束起,额头缠了一圈白布,隐约能瞧见血色。
“这是,”孙婆婆抬手想摸一下,又怕碰着伤口,只能扶住李清远的肩膀,仔细打量。除了额头,他面颊也有擦伤,“同人打架了?”
不争忙道:“不是,郎君是劝架时被误伤了。”
李玥妩听见动静出来,扫了眼两人。
“日头大,出了汗沾到伤口会感染,进来说吧。”
她语气一贯平静,不争听着心里更怕了几分。待进了小馆,他立即跪了下去。
“是小人护主不周,请娘子责罚。”
李清远进了小馆,视线一直落在后院,有些恍神。被不争的求饶声惊醒,眼中依然带着些涣散。
李玥妩见状,转身往后院走,“清远,同我过来。”
至于地上跪着的不争,没有她的示意,也不敢轻易动作。
小郎君被叫去后院,娘子大约是生气了。众人乖觉,也不敢给不争求饶,各自忙碌,不敢闲话。
其实,娘子情绪稳定,从未斥责打骂他们,可不知为何,他们心里就是怕她。
李清远跟在李玥妩身后,从书房进了小隔间。
里头萦绕着香火味,被供奉在桌上的牌位又多了一个,上书着李氏巧儿。
李清远走上前,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阿爷,阿婆,爹、娘、二叔、小叔。还有诸位阿公,阿婆,叔叔、婶婶,清远不孝,竟忘了你们,忘了仇恨,叫姑姑独自支撑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