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泓之注意到他用的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霍南誉嚼着没甚滋味的点心，面上也没了笑意。
“官家这几年，没少给我老子送密信。言语间字字不离盛京的锦绣繁华，风水养人。你也知道老头子的性子，大字不识两个，愣是没看出信中的暗示。”
霍南誉哼笑了下。
见老头子始终没有主动回信，正德帝也不装了。
这回直接点名叫他回盛京贺万寿节，往后就留在盛京任职，官都给封好了。
“你猜是个什么官？”
裴泓之没有顺着他，反问：“你欲如何。”
霍南誉撇嘴，嘀咕了一句“无趣”。
他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
“还能如何？就留在盛京吧。左右，我爹儿子多，叫我留在盛京给官家分忧，他也没甚舍不得。”
“裴侍郎，往后同朝为官，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说完这些，霍南誉的兴致也没剩多少了。
跑堂将吃食一盘盘端了上来。
他拿了筷子，先挑起一块脆皮乳鸭。
“这么久了，锦楼的招牌还是没变。”
面对吃食，他姿态倒是端正了许多。
“我听闻，定北王有意为小郡主在盛京择婿，他曾公开表明，很是欣赏你的品性。泓之啊，可是好事将近了。”
裴泓之抬眸，看他：“确实。世子的妻子应当是已经定下了，的确是好事将近。”
霍南誉眼见着鱼肉送到了嘴边，却突然失了胃口。
“裴泓之，你实在讨厌。”
裴泓之慢条斯理的剔去鱼刺，吃着鲜嫩的鱼肉，微微点头，“多谢夸奖。”
他们都很清楚正德帝的打算。
把霍南誉的人留在盛京远不够，将他的根扎在盛京，才是真的留下。即便往后他继承平阳王之位，也会对盛京多一份牵挂。
而扎根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成家。
为表和平阳王兄弟情深，想来正德帝也不会随便选个女子就指给霍南誉。
宫里头及笄的公主有两位，均未选定驸马。
霍南誉的妻子，大概就是从这两位公主中选定了。
灌了一肚子茶水，霍南誉神色怏怏的坠在裴泓之身后下了楼。
“泓之啊，我今日无处可去，便去你府上暂住一宿吧。”
裴泓之拒绝。
“平阳王府距离此地不过一里。世子还是回自己家更方便。”
霍南誉才不理会他的话，赶在前头先上了马车。
无为瞧着窜进去的身影，无声询问裴泓之，主子，可要把他拖下来。
“算了。”
霍南誉耍赖的功夫一绝，真在街上闹起来也不好看。
目的达成，霍南誉大咧咧坐下，占去马车内一半的空间。
府上的管事，见有客人来，立即安排着下人动起来。
“主子，您从外头拿来的点心可要用？再搁一晚，怕是要起味了。”
霍南誉耳尖的捕捉到“点心”二字。
“裴二郎，你改了性子了？从前不是最讨厌点心甜食，嫌腻吗。”
管事见裴泓之没出声，便回答：“李娘子做的点心不似寻常铺子里做的，不是很腻。主子也会用些。”
“端来我也尝尝。”
裴泓之睨他一眼，没阻止。
“瞧着倒是精致。”霍南誉拿起一块，尝过后便赞同点头，“的确不腻。”
说着又拿了一块。
裴泓之不过净手的功夫，转头一看，盘子里的点心已经没了大半。
他做不出争抢的事，只能赶在霍南誉净盘前，夹走一块。
“不错。”霍南誉吃得满足，接过管事递来的熟水一饮而尽，犹有些意犹未尽，“明日再去买些回来。我喜欢。”
管事看了眼裴泓之，道：“李娘子开得是早食铺子，不专门卖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