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这个太子之位,您早就想给二弟了吧!若是如此,您又何必留我一命,只管叫二弟杀了,好叫他更名正言顺的当太子……”
曹彰听他越说越大胆,只能出声提醒,“郡王慎言。”
“郡王,”太子仰天大笑,“哈哈,好一个郡王。不偏不倚,叫他萧怿压我一头。”
曹彰不敢叫他胡闹下去,再说些大不敬的话,自己也要受牵连。
“箱笼已经归置好了,那便启程吧,还能赶在天黑前抵达行宫。”
静王再未挣扎,被人架着上了马车。
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皇宫,太子流下一行清泪,眼中再无濡慕,只剩浓烈的怨恨。
徐苻处斩的前一日,突然提出要见裴泓之一面。
自录过口供后,他再未说过什么。赵邦宁几次见他,想多询问些细节,都一无所获。
听手下来报,赵邦宁本不愿理会,转头一想,还是命人去给裴泓之说了一声。至于见或不见,端看裴泓之的意思了。
衙门散值后,裴泓之独自来了。
御史台的监牢比天牢干净些,气味也一样不好受。
徐苻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
“裴侍郎,好久不见。”
裴泓之不信他会在现在改了念头,直接道:“你找我何事?”
徐苻一笑,眼中的阴郁之气反倒比先前少了许多。
他示意裴泓之看向墙角的小桌子。
上面放着一张纸。
“放妾书。”
徐苻点头。
“妙,李巧儿的卖身契,早些年我已给了她。只是她为了取信于我,当着我的面,将其烧毁了。对外,她还是我的妾室。待我死后,她还是要同我葬在一处的。”
徐苻顿了下,才继续说:“她肯定不愿死后都同我葬在一处。”
裴泓之拿起《放妾书》,小心收好。
徐苻注视着他的动作,忽然一笑,“也难怪她信任你。裴泓之,你与我们不同。”
裴泓之垂眸,道:“她也说过这话。”
徐苻怔了好一会儿。
又问:“你会将她葬在何处?”
“你既已写了放妾书,那她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又何必知道。她大抵是不愿你去脏了她的坟头。”
裴泓之的话很不客气,但徐苻没有生气。
见他再无甚要说的话,裴泓之举步便要离开。
“裴泓之,”徐苻在他身后说,“你莫忘了答应她的事。”
裴泓之脚步不停,“某,自不敢忘。”
徐苻长吁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李巧儿,是比妙娘好听。
她那么傻,一双眼睛清亮的能看到底,哪里藏得住什么心思。
知道她暗中在调查李家村的事,徐苻心惊不已。好几回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想着伸手把她了结了。她那么脆弱,只需手上稍稍用些力,就能彻底绝了后患。
可他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鲜血。
夜夜被梦魇纠缠,他也觉得累了。
所以,在顾昌明快追查到她身上时,他出手料理了那些没有清理干净的尾巴。
武德司张贴的告示上的香囊,他曾在她枕下摸到过无数遍。
他冷眼看着她着急,也看着她安排好一切,义无反顾的敲响了登闻鼓。
蠢女人。
以你之力,怎么可能与他对抗。
罢了。
我这条命,只当是赔给你的了。
下辈子,他也做个寻常人。
若是再能遇到她……
徐苻苦笑,嘴角有黑红的血流出。
她的下辈子早就许给那位小鱼哥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