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妩自不会否了人家的好意。
四人的话题便又绕回了国事上。
“今年千秋、端午、天祝三个节日都不曾大过,万寿节不好再简办。太后娘娘亦有示下,宫中已在筹备了。”
既要大过,少不得要从户部拨款。
三人看向裴泓之。
裴泓之道:“胡尚书还未同我说过此事。”
前朝国库被末帝挥霍一空,大乾建制后,为与民休养,轻徭薄赋。近些年各地又灾情不断,国库先后拨款放粮……
裴泓之不曾向正德帝隐瞒内情。
万寿节若要大过,就少不得要动用皇帝的私库。
裴泓之夹起一块春卷,眸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万寿节是各地官员在官家面前露面的好时机,为了升迁,不知暗中又要滋生多少阴私。劳民伤财,层层盘剥。才有些繁荣景象的大乾,经得起几次这样的“大过”?
“醪糟河虾,花鱼跃龙门。淡炒春笋、荷叶粉蒸鸡。”
孙婆婆依次端上四盘热菜,一一介绍了名字。
“李娘子的吃食,不但色香味俱全,就是这名字也颇有些趣味。”张顺记起钱家寿宴上的六礼一笑,他指着花鱼跃龙门问,“为何是花鱼?我瞧着只是寻常鲤鱼,也无甚特别。”
李玥妩解了围裙和襻膊,去后院净了面,洗去额角汗渍,才过来。
“唤名花鱼乃是因其食花瓣而得名。”
冰河解冻,岸边的桃李花开。逆流而上的鲤鱼,跃起叼食垂在水面上的花朵,故而有了花鱼的雅称。
“只四五月从樊江捞起的鲤鱼才有此雅称。”
张顺挑起一块鱼腹的肉,放入口中轻抿。
“鱼肉中竟真有淡淡的花香。可是加了旁的香料?”
李玥妩摇头:“并未。花鱼确有香味,只是略淡,稍加其他调味便会遮掩。”
所以在做的时候,便不能放其他香料。
将活鱼处理后,切做薄片,以沸水反复泼烫,至鱼肉断生,便能摆盘上桌。
“做法倒是不难。”张祭酒心中想着回府后也叫厨子学着做一做。
“确实不难,”李玥妩也不藏私,“只水要选井水或山泉水,泼烫时要缓而细,不能急水漫烫,会损了肉质的劲道。”
张祭酒记下。
“所谓处处留心皆学问。做鱼也如做学问,需要静心凝神,不可急于求成啊。”
李玥妩见他们说起做学问,便退回了灶头。
厨房食材所剩不多,但足以做顿晚膳。
李清远进门时,正巧张祭酒在说算学荀考的事。
“只一个寻常的果垛叠藏的问题,不过略改大了数,竟叫全军覆没了。若叫泓之来做,答案便脱口而出了。”
裴泓之口称“不敢”,而在场众人皆不信。
毕竟裴泓之科考那年,算学一门只他得了满分。最后一道涉及四次招差的题目,就是算学博士也要费好些功夫,还需借助工具才能得出答案。
张祭酒便顺势将算学荀考最后一题说了出来。
裴泓之听完,看向李清远,问:“何解?”
三人也将目光投向李清远。
李娘子这个侄儿,年仅十岁就颇有出息,言行得体,叫人喜欢。三人知他还未深涉算学,也并不太期待。
李清远被四位比夫子更博学的人注视着,依旧努力挺直了脊背。
他指尖动了动,片刻后开口:“学生力有不至,只得一问。”
“无妨,”张祭酒坐直了身子,“只管说来。”
李清远不疾不徐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底子每面有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