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言,可属实?”
曹彰道:“回圣上,昨夜惊扰百官,实属事出有因。武德司衙门失窃,盗贼入了兰台,盗走了三卷案宗。”
皇帝抬眸。
“那小贼有如此本事,连武德司都能被盗,那朕这皇宫焉有安全可言。”
曹彰与京兆尹当即就跪了下去。
“所盗案宗,乃关乎何事?”
“是正德十年武德司派遣出京办事记录。”
曹彰答完许久,龙椅上的人都没有动静。
在这片寂静中,敏锐之人已察觉不对。
正德十年发生了何事?
位列百官之首的太子和宸王相视一眼,神色惧是复杂。
“曹彰,”皇帝终于开口,“三日之内若查不出个所以然,你这指挥使便让与别人坐吧。”
“是,臣领命。”
皇帝心情不佳,其余奏报之人,皆有些小心。
到科举舞弊之事,大理寺卿很是战战兢兢。
随着一连串涉事之人名讳被报出,大理寺卿的声音也越发虚弱。
这十多位官员,身居高位者如大学士,官职卑微者如一小吏,与两位皇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百官们心知肚明,却无人提及他们。
“按律处置了吧。”正德帝说完,看向裴泓之,“裴侍郎以为如此裁决可能安民心,平民愤?”
裴泓之答:“臣只一人,不敢为民代言。”
正德帝又问:“那裴侍郎以为如何?”
裴泓之立在殿上,略垂首,语气不卑不亢,“臣以为,不妥。”
“不妥”二字一出,百官顿时放轻了呼吸。
裴侍郎这是在找死呀!
官家摆明了不愿追究两位皇子的责任,裴侍郎一次次紧逼,怕是要彻底惹怒圣颜了。
许久,正德帝出言,道:“今年春闱作废,九月加开恩科,重新选纳良才。太子治下不严,禁足三月,罚俸一年。宸王禁足半年,罚俸两年。”
“父皇,儿臣……”
宸王正欲开口,对上正德帝沉沉的眸色,再不敢言。
“吏部侍郎空缺,便由裴卿兼任。”
一波三折。
百官对这后续发展,打个措手不及。
官家不仅没有治裴泓之的罪,还给他加了权。六部之中,属吏部权力最重,掌管百官考核。吏部尚书年过花甲,乞骸回乡也已尽够,已无力朝堂之事。
裴泓之虽是兼任,但往后吏部之事,却要尽经他手。
“众卿可有异议?”
纵使心中有百般想法,也无人说个“不”字。
散朝后,百官列序而出。
裴泓之顶着各种视线,步伐从容。
赵元通在殿外等他。
“泓之,你今日着实有些冒进了。”
裴泓之安静听他教诲,未出一言为自己辩解。
赵元通说完,也是长叹一声。
“自乾朝建立也不过十四载。”
前朝末帝昏聩无能,民不聊生,如今的正德帝那时也只是一介书生,被逼之下,联合当地守军百夫长——也就是现在的平阳王,掀了县衙,自此揭竿起义。征伐三年,灭了末帝,建立大乾。
轻徭薄赋,与民休养。
许多前朝老臣见此,才重新入朝,以为能辅佐一代明君。
可如今……
“泓之,往后你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兼任两部侍郎,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这繁花之下,皆是利刃,稍有不慎就遍体鳞伤,甚至性命全无啊!
“多谢学士提点。”
曹彰自殿中出来时,就见裴泓之俯身向赵元通行了一礼。
他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扯了个笑。
裴泓之,当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