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像是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深刻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案。
钱粮二字看似简单,但面对陕北这个无底洞般的困境,再多的钱粮也无法填满。
侯洵同样忧心忡忡,他不禁担忧起来,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陕西将变成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引发更大规模的动乱。
他来自河南,对当地的状况有所了解,如今的陕西与河南处境相似,只是尚未爆发大规模的灾祸罢了。然而,要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整个北方的农耕社会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痈疮,表面上却是只有陕西破了口子,其实底下早就全是脓水,没有一块好肉了。
崇祯皇帝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位军机大臣,期待着他们能够给出一些回应和建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而又压抑。三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嘴巴。
他们并非陕西本地人,无法像马懋才一样对当地的惨状有着切身的感受。
作为臣子,他们不能像马懋才那样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皇帝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情绪,抱怨百姓们不再是他的子民,指责盗贼横行,这些都是皇帝的特权。然而,对于臣子来说,这样的言论是绝对不允许的。
起码在这三位大臣心里,他们还是要看着崇祯的眼色过活,并不是那种直通通的直臣,要是倪元璐或者李邦华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此刻军机处的屋顶应该都要掀了。
杨嗣昌、温体仁、侯洵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谨慎之意。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等待崇祯皇帝表明态度后再发表意见。
崇祯皇帝缓缓站起身子,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冷漠,有点不似人音。
“诸位爱卿,朕还记得,崇祯元年,朕刚刚登上皇位,天灾人祸便接踵而至。”
“崇祯元年四月十一日,南赣地区的乱民竟然胆敢自称"夺天王",建立年号"永兴元年",率领众人攻破安远县城,抢劫库房,释放囚犯。
安远知县沈克封吓得弃城逃跑。
幸好附近的卫所官兵迅速平息了这场叛乱,沈克封最终被斩首。
这可是朕即位以来首次遇到有人造反!
朕怎么也想不到,南方竟然会率先爆发动乱。
紧接着,七月份蓟镇、宁远、固原等地又险些发生兵变,幸得两位孙爱卿和小袁爱卿及时平定,才避免了更大的灾祸。
南方自南赣动乱之后,倒是显得越发平静,只有朕的北方,就像是那蒸汽机里滚开的水,再也没有不冒水泡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