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爷果然豪爽大气!
这些天想必把您给憋坏了吧?今日终于得见天颜,实在是不容易啊!
不过,您几位可千万别嫌麻烦。那倒不是针对你们。
以往那些进京觐见皇帝的大官们,要走完一整套复杂的流程,先得挑选良辰吉日,然后沐浴焚香,还要斋戒七日,如此反复,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才能入宫拜见圣上呢。
现今圣上觉得这些礼节过于繁琐,已经废除了不少。只要求初次觐见的臣子们,提前做好准备,了解一些需要避讳的事项即可。”
“在下多谢上差大人的提点教导。”
“好啦,三位爷,我们稍微整理一下,就赶快启程动身吧。”
“某家再请问一下,除了我郑家之外,十八芝海商们是否……”郑芝龙的话语尚未说完,院墙那头便传来了一阵惊喜至极的呼喊声。
“福建水师把总许心素!”
“福建水师小队官李国助!”
“叩谢上差指引,上差稍等,我等还有薄礼相赠……”
这两个声音,郑芝龙并不陌生。
他们正是在福建同安一带被自己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许心素和李国助。
如今,他们手下已无多少兵马可用,手下那杨六和杨七虽然也是十八芝成员,可是自从跟了许心素,屡次被郑氏集团打败,如今实在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两人手头有钱得很——作为荷兰人在大陆经销生丝的垄断代理商,许心素这些年来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引得十八芝中的众多海盗对其财富虎视眈眈。
郑芝龙自然也不例外,许心素暗地里造他谣只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经商方面,郑芝龙确实玩不过许心素这个漳州商帮的地头蛇。
随着时间推移,隔壁院子里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几不可闻。
可是之前的两声尖叫,已经回答了郑芝龙所提出的疑问:此次面圣,他郑家并非独自登场,唱一场独角戏。
郑芝龙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同时又因隔壁传来的欢呼声而感到有些尴尬和郁闷。
他何尝不想将隔壁那两个天天散布谣言、污蔑他杀害义父李旦并谋取李家财产的家伙置于死地呢?
然而,如今讨好当今天子才是头等大事。
圣上要求福建十八芝的海商们停止内斗,共同北上,共商大事,并承诺朝廷以后不会为难海商。
郑芝龙这个一心追求功名利禄之人只得遵命行事。
尽管他曾多次击败朝廷的福建水师,但他深知这个庞大帝国的真正实力。
他手下那些水手和海盗在海上厮杀时固然英勇无畏,但一上岸便成了毫无战斗力的软脚虾。
自己在海上纵能称霸一时,又不能称霸一世,终究有落叶归根的一天。